傅笙笙每说一个字，陈灵欢的脸就白一分。
    到最后，她的脸惨若白纸，还是不甘心地想要问自己辩驳：“那是因为我看到了这些记忆，我以为我就该这么做。”
    傅笙笙摇头，很肯定地说：“不，这就是想你这么做。”
    她站起身，转身要走。
    侍卫怕再出事，即刻上前控制住陈灵欢。
    陈灵欢已然没有半点力气再挣扎，听见小太监低声吩咐侍卫送她去凌迟，陈灵欢失声大喊：“救……救救我！”
    傅笙笙没有回头。
    陈灵欢惊恐地哭出声：“哪怕给我个痛快呢？”
    傅笙笙回头看了她一眼，只是反问：“被你血祭的那些人答应吗？”
    被血祭的“祭品”会死得非常痛苦，这种痛苦不仅针对身躯，也针对魂魄。
    普通的小恶或私心，不会打破傅笙笙所下的禁制，不会被安乐宫的厉鬼们攻击。
    但陈灵欢做过的恶事太多，傅笙笙定下的这层规则根本保不住她，才会让她在陪太后的时候被厉鬼攻击。
    事已至此，对陈灵欢的宽容，就是对那些被她害死之人的残忍。
    傅笙笙怜悯她放弃了这个重活一次的机会，却不会因此而对她网开一面。
    凌迟处死、魂飞魄散，是这些人应得的。
    傅笙笙眼神澄澈，眼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就好像在看待一个已经死去很久很久的人。
    这一刻，陈灵欢清楚意识到自己完了。
    她忽然很后悔。
    后悔一来到这个小世界，就仗着自己是修为而那么高调。
    后悔自己去招惹傅笙笙。
    更后悔今日得罪了傅笙笙。
    可她再怎么后悔都晚了。
    这事没有在宫中掀起半点波澜，御前的人嘴巴都紧得很，尤其是天武帝今日还差点被陈灵欢行刺，这些人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这会儿天武帝没有想起来追责御前伴驾之人，若是因在外面听到些风言风语再想起这事，翻起旧账，那他们这些今日在场之人就完了。
    至于护国公，他早就在陈灵欢扑向天武帝的时候吓晕过去了，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被人送回护国公府后就大病一场，倒在床上气若游丝，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至于傅笙笙和陈灵欢说的那些话，因为声音太轻，谁都没听清。
    或者说即使有人听见了，也会因为围绕在傅笙笙身边的那股无形之力而将此事逐渐淡忘。
    这些因素不属于这个灵气稀薄的小世界，不该出现在这里，也不该残留在这方世界之人的脑海中。
    傅笙笙很快就把这点小插曲忘得一干二净，开开心心地拉着天武帝走入钟粹宫，脆生生地喊：“母妃，父皇来啦！”
    正在屋内做刺绣的霍心兰忙放下东西，带人前去迎接：“臣妾恭迎陛下。”
    “平身。”天武帝笑着应声。
    国运在身，天武帝对章台殿发生之事的记忆格外清晰一些，这会儿还处在女儿为他长脸的喜悦之中。
    傅笙笙挣脱开天武帝的怀抱，冲到霍心兰怀中，被霍心兰抱起：“今天怎么在外面玩了那么久？”
    傅笙笙贪玩，还总想喊着傅锦年或傅司辰一起出去玩。
    傅锦年巴不得出去玩，傅笙笙一喊，他就是翻窗户都要出去。
    傅锦年马上就要大考，霍心兰可不敢让他这个时候松懈下来。
    傅司辰原本倒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可这次痴傻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从前一直积压的玩心释放出来了，也是妹妹一喊，就丢下笔出去玩。
    这孩子之前学得太苦，如今只要他能好起来，霍心兰也不拘着他玩。
    但上次傅司辰在钟粹宫没见到傅笙笙，以为妹妹出去玩了，竟然背着众人独自出去找她。
    霍心兰找到他的时候，傅司辰浑身湿透，鞋上还沾了湖泥。
    他至今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霍心兰问他是怎么回事，傅司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他的身子在发抖。
    那是霍心兰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心疼得紧，生怕傅司辰又是遭到歹人毒手，往后便不怎么放心让傅司辰和傅笙笙去钟粹宫外玩。
    傅笙笙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要出去的时候，尽量都瞒着傅司辰，免得哥哥伤心。
    她今天是出门去找十八皇子傅长生的，傅长生上次把捉到的蛐蛐送给傅笙笙了，傅笙笙投桃报李就把自己捉到的小蛇送给了他。
    就是傅长生怕蛇，吓得哭了出来，觉得傅笙笙恩将仇报。
    卫才人哭笑不得，只得做和事老，让这兄妹俩解除了误会，重归于好。
    最终，傅长生还是忍着害怕收下了傅笙笙送出的小蛇，并跟她道谢。
    傅笙笙特别开心，提着小蹴鞠一路从卫才人那儿跑出来，跟着蹴鞠不知不觉间来到章台殿，才会撞见陈灵欢受审那一幕。
    傅笙笙一个小孩子，脑海中把这些事过了一遍，就以为自己已经都跟霍心兰分享过了，开心地吐出结论：“好玩。”
    “贪玩。”霍心兰跟女儿贴贴，迎着天武帝进屋。
    桌上放着还没做完的刺绣，刺绣另一端还有一副字帖。
    天武帝随手拿起看了会儿，微微颔首：“锦年的字大有进步，果然还是要多练。怎么不见他和司辰？”
    儿子被夸，霍心兰相当高兴：“锦年快大考了，在书房用功。司辰在监督他呢。”
    这一年以来，霍心兰能感觉到傅司辰的情况在逐渐变好。
    他甚至在傅锦年做不出文章的时候，还会拿着书把课题的关键字句指出来。
    可这孩子就是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就好像是不愿开口似的。
    听到两个孩子都有进步，才坐下的天武帝站起身来，起身往外走：“朕去看看他们。”
    霍心兰把傅笙笙递给碧珠，迈步追上。
    “笙笙也要去找哥哥们玩。”傅笙笙扭着身子跟上去，走了没几步，又被天武帝抱起。
    看她跌跌撞撞的，天武帝真怕宝贝女儿一不小心摔到自己。
    一家三口很快来到傅锦年的书房外。
    书房门开着，里面传来傅锦年的哀嚎：“呜呜呜呜做文章好难……上辈子杀猪，这辈子读书呜呜呜……”
    霍心兰一阵汗颜，亏她刚刚才在天武帝面前夸过这孩子。
    她偷觑天武帝的脸色，果然见天武帝的脸色也不好。
    就在她琢磨着该如何为傅锦年打圆场的时候，书房内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嗯。”
    那是傅司辰的声音。
    他居然开口说话了！！！
    还同意了傅锦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