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欢听过的、看过的狗血八卦比清河公社的人口还多,讲个故事算什么。
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要不要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叶容蓁。
她肃了肃表情,点头道:“那可不,这有人的地方就有口角是非,申城那么多人,自然不能免俗,夫妻结仇、父子相争、兄弟反目、姐妹老死不相往来的多了去了。”
这话一听就有很多故事。
撇开其他不谈,申城对婶子们的吸引力也更大一点。
郑红英年轻那会儿去过春城,再远就没有了。
其他人连离得近的通市都少去,更别说闻名全国的申城,对那里的生活特别好奇,董大妮这个打头的都放慢动作。
“都有啥事儿,你快详细说说。”
赵清欢停下动作,“说说也行,只是我这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故事……”
董大妮拍拍胸脯,保证道:“你尽管说,咱们姐们儿嘴严的紧,保证不传出去。”
不光这样,婶子们还去帮她铲了一分钟地,等她赶上来,放下锄头,聚一块儿薅草,“这样不耽误干活儿,声音也不会传出去,你赶紧说吧。”
叶容蓁眼带笑意,捧着水壶靠在树上,准备聆听她讲的故事。
赵清欢觉得不能敷衍,又要兼顾试探,在刺激、狗血、知名度方面,选择了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还珠格格。
“这事儿要从小花高中毕业,亲妈去世,带着信物,千里迢迢到申城寻找亲爹开始说。”
“小花自小没见过爹,街坊邻居说他是陈世美,亲妈却说他工作忙,要体谅。小花信了,到申城发现厂子太多,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个厂。”
“她说不清楚亲爹的身份,没法报案,又遇到歹徒抢包,走投无路之际,正在捡东西的小燕出手救了她。”
“小燕是个孤儿,没认识几个大字,两人性格、身份不同,却格外投契,在众人的见证下,结拜为姐妹。”
“小燕性格活泼,朋友众多,知道姐妹的身份后,拍着胸脯说帮忙,拿到信物去找朋友帮忙,意外被厂长的儿子砸伤送医,信物暴露,厂长后娶的妻子闹了起来……”
赵清欢把还珠格格魔改成年代版,把故事改得面目全非,除了同样来自21世纪的人,保证这群婶子们活到那个时候,也不会把它们联想到一起。
魔改后的故事包含抛妻弃女、凤凰男、真假千金、伪兄妹、逃婚私奔和换妻,跌宕起伏、高潮不断,郑红英她们听得一惊一乍,全都入了神。
叶容蓁也提起了兴趣,这跟她听过的有些豪门、尤其是刚起家没多久的豪门八卦一样放荡狗血。
赵清欢喝了一口水,环视一圈,看清叶容蓁眼中的趣味和好奇,确定对方跟自己不是一回事儿,心中怅然,说不清里面有几分放松,在郑红英她们的催促下,说出了各归各位的大圆满结局。
“你们看,城里也这么多事,我们是不是得多了解了解,免得被骗?”
“可不是咋滴,”赵翠花听得愤愤不平:“这小花她娘就是被骗了,人又软弱,丈夫多年不回来,早就该带着孩子找过去了。”
“小花也立不起来,都说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当官的爹,她的亲娘被骗这么多年,还想要认爹呢。”
“小花她娘结婚的时候摆了酒席,没办啥子结婚证,小花也是没办法,长得好看又没人撑腰,不想办法认爹还能咋办,厂长媳妇儿才是立不起来呢,”郑红英觉得这结局不够爽快。
“又不是娘家没人,换成我,知道丈夫老家还有一个,肯定带着娘家人打过去,然后递上去一封举报信,带着儿子过,哪还有后面的事儿。”
“厂长媳妇儿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作践着小燕作贱的,还背着人给儿子重新相看儿媳妇,啥知识分子,比咱农村的老虔婆都毒,这种旧社会的残余,不举报不行!”
“厂长不是东西,厂长儿子也担不住事儿……”
郑红英跟董大妮、赵翠花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得格外激烈。
除了在打结婚证这方面达成共识以外,一群人各有各的偏好和立场。
都是从女儿、儿媳、母亲、婆婆……这些身份一步步走来的,不管代入故事中的哪个角色,都能想起曾经的经历或可能会经历的事,把其他角色骂得体无完肤。
“清欢啊,你要是能联系到小花,就跟她说说,已经嫁出去了,不用担心政审,该举报就举报……”
“都这样了还举报啥,这没娘家撑腰也不行。”
“这邻居不行啊,厂长家里乱糟糟的,也没人举报……”
她们轮流批判着,赵清欢都插不上嘴,也顾不得插嘴了。
叶容蓁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想起婶子们刚才说的话,意识到,她想起了政审问题。
消息传到清河大队之前,赵清欢通过报纸和那些家人断绝关系,完全来得及。
这个时候是承认这点的。
赵清欢似乎也拿定了主意,脸色恢复如常,看她们议论的时候又说起闺女的婚前教育,心中一动,找到换工作的理由。
接着又慢慢薅草。
婶子们讨论的激烈,火气都发泄到薅草上面,哨声一响,记分员过来检查。
赵清欢挣了3工分,叶容蓁挣了1工分,剩下的都让婶子们得了。
婶子们心里高兴,又把兴头都放到她说的八卦上面来,路上依旧讨论得热火朝天,时不时拉人评理。
叶容蓁和赵清欢在前面走着,八卦在后面飞。
除了没说讲故事的人是谁,又是哪里的故事,这个八卦一夜之间,传遍整个清河大队,隐隐有往外扩散的趋势。
她们没说,可都是爱说八卦的人,谁不知道彼此的斤两,当即就把目光放在第八小队的叶容蓁和赵清欢身上。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打入清河大队中老年妇女的内部。
叶容蓁和赵清欢听说后,对她们的“嘴严”有了深刻的认识。
不过那都是第二天的事了。
还了锄头之后,回去的路上,赵清欢看周围没人,想了想,询问道:“容蓁,你说我在这里宣传女性的自我保护措施和独立思想,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