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榆树下，斑驳的阳光透射在圆形石桌上，随着树叶的晃动左摇右摆，令人不禁有种眩晕感。
卓充和杜小薇坐在冰凉的石凳上，默默看着面前的丁雨。
“小花和我一样大，但是比我来得还早。我是因为一场大火失去父母，2岁的时候来的，那天下着零星的小雨，所以我的名字是丁雨。小花却是生下来不久就被扔到垃圾桶里，然后被环卫工人送到这里，据说她第一眼看到王院长的时候，居然像绽放的花朵一样笑起来！所以她的名字就是小花。”
丁雨的眼神迷离，似乎在深刻回忆着经历的往事。
“跟我们这些一看就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孩子不同，小花，看起来完全正常，而且人又漂亮。她从小就是我们所有孩子追捧和嫉妒的对象。我一度认为，她是被重男轻女的家长扔到垃圾桶的。”
“难道不是吗？我见过她一面，挺正常的呀。”杜小薇忍不住插嘴。
“8岁的时候，她开始频繁地生病，医生说，她患有十分罕见的先天性心脏病，恐怕很难活过24岁。原来，我们一直认为最幸运的花一样的女孩，是我们之中最不幸的。”
“后来，我们一点点地长大，小花除了心脏需要好好保护外，其他的方面跟正常人一样。渐渐地，大家都忘了她的疾病。她在福利院里，是最快乐的孩子，也是最受宠的孩子。”
“一直到我们18岁，小花本来也想和我一起，留下来帮助王院长。但是有一天，她逛街的时候，遇到一个男人，没多久就搬了出去。最近几年她只是偶尔来一趟福利院，但是每次来都会给王院长一大笔钱，也会给孩子们带许多吃的穿的。”
卓充听完丁雨的讲述，问道：“最近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丁雨想了想：“4月底，29号吧。”
“那天的她，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异常？没发现。哦，当听到王院长说想把房屋修葺一下，但是没有经费的时候，她很失落。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对王院长说不用担心，她有办法搞到钱。”
“那个男人是谁？她男朋友？叫什么？”
丁雨摇摇头：“不知道，她从来不跟我们提起，那个男人也从没来过这里。”
“你可以自由出入吧？五一假期里没出去玩玩？”卓充突然问。
丁雨苦笑：“像我这样子，去哪里都会被人当成怪物。我就像卡西莫多一样，一辈子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做一个敲钟人。”
“那么，小花，或者叫毕小恬，就是爱丝梅拉达了？你喜欢她？”杜小薇促狭地笑着问。
“在福利院的孩子，谁不喜欢她呢？是的，她纯洁、美丽、善良，就像爱丝梅拉达一样。”丁雨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隐隐还有一丝抹不去的伤感。
回去的路上，杜小薇不禁感叹：“小花、毕小恬，究竟是不是一个人？我们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口中，听到的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和品行，是不是搞错了？”
卓充说：“每个人都有两面性，只不过在她的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你看到王院长拿出的照片了，怎么还在怀疑。”
“样貌相似的很多，性格差别这么大，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卓充却在考虑其他问题：“我们解开毕小恬的身世之谜，却仍旧一无所获，现在的毕小恬，被藏在哪里？那个有着眼镜蛇纹身的蒙面人，究竟是谁？”
杜小薇问：“按照时间来看，丁雨也有作案的可能，而且蒙上面后，他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刚才怎么没有想到看他的手腕呢？”
卓充摇摇头说：“丁雨有什么作案动机？而且，他的烧伤，不止在脸上，身上也有多处，否则不会将自己的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杜小薇想了想：“有没有这种可能：丁雨一直暗恋毕小恬，偶然发现她辗转于几个男人之间，一时接受不了，所以由爱生恨，激情杀人？”
卓充笑着说：“一个自诩为卡西莫多的人，干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吧？”
杜小薇挠着头撇嘴：“真是费脑筋！以前的案子，起码有个受害人，现在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太难受了！”
这时，文馨的电话进来。
“郭子安在撒谎！监控显示，5月4日下午2点钟，他独自一人走进毕小恬所在的小区，但是小区内的监控当天检修，没办法确定他是不是进到毕小恬的房子。”
“什么时候离开的？”
“下午4点40分，手里拎着一个黑色手包，能放下一把匕首。他进去的时候也拎着它。”
卓充皱眉说：“没有拉箱子？那么，尸体是怎么消失的？”
“不清楚，不过，我感觉郭子安是一个突破口。但是，警方没有办法动他，你自己想办法吧。”
“吕梁才和蒋伟彦呢？目前来看，蒋伟彦的嫌疑似乎更大一些。”
“查不到，我能在天网系统里找到郭子安，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文馨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再查一个人：丁雨，福园儿童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我把照片发给你。”
卓充挂断电话，把临走时拍的合影照片剪裁后发给文馨。
“刚刚还说不怀疑他，转身就让警察查！”杜小薇鄙夷地看着卓充。
卓充尴尬一笑：“广撒网嘛，咱们又不是能掐会算，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点点地挖掘。”
杜小薇看着窗外，喃喃说道：“我们看到毕小恬被害视频的时候，是5月4日下午4点多，丁雨4月29日见过她；蒋伟彦5月1日见过她，双方闹了矛盾；郭子安5月2日晚上和5月3日早晨见过她，5月4日下午2点还去过她的小区；而吕梁才一直没有见过她。这么一分析下来，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郭子安呀！而且，他的手里还有一块属于毕小恬的金表，典型的谋财害命。”
卓充说：“如果郭子安是开车进去的，那么他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可是他只拎了一个手包出来，难道能把尸体塞进手包里？”
杜小薇抬杠说：“他那是为了迷惑我们！说不定就像你说的，他租了一辆车开进去，把尸体运走后，故意在有监控的地方亮个相，这不就是欲盖弥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