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清刚搭上贺荣的肩，就被他一把掐住了腕，粗鲁地往下一扯：“解药，解药呢？”
    “啊！好痛！”白婉清惊叫，拼命拍打他，“夫君你做甚，快松手啊！你弄得我好痛！”
    然而贺荣深受死亡的威胁，根本听不进她的话，手下反而更用力了，焦急地质问：“解药，快给我解药，我要被毒死了！快把解药交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夫君？”白婉清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什么解药？”
    “就是你给那贱人下的毒！”贺荣只觉得腹痛不已，皮肤渐渐染上了青色，劈手一巴掌扇到她脸上，“那汤她没喝，全灌到老子肚子里了，快把解药给我！”
    “啊！”白婉清被扇倒在地上，不巧正好撞到一块石头上，顿时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双手捂住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片刻后，她的裙子底下就流出了一股鲜血，跟来的丫鬟婆子都吓呆了，愣了片刻才惊叫着上前。
    可是贺荣还一心惦记着解药，根本不顾她的惨状，挥手打开几人，扑到她跟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厉声质问：“解药呢？贱人，快把解药交出来。”
    那面色狰狞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半点翩翩君子的影子？丫鬟婆子们都要被吓傻了。
    而白婉清整个人都被剧痛，和即将失去的孩子乱了心神，脑子里嗡嗡的，根本听不清他喊的话，被他这么一折腾，更加头晕眼花，很快就变得奄奄一息。
    “姑爷你小心一点啊！小姐现在伤了身子，可禁不住你折腾啊！解药，解药老奴知道在哪，老奴这就去给你取！”
    有知情的婆子慌忙上前，连拖带拽地将人拉开，抱着他的腿大声哭嚎。
    贺荣听到有解药，这才冷静了些，松开白婉清转向她：“解、药，快、拿……”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青中带黑，连舌头都开始麻木了，可以想象那毒有多烈。
    婆子快连滚带爬地起来：“是，老奴这就去，这就去，你们看着点小姐，快去请大夫！”
    后面的话是对丫鬟们说的，小姑娘们这才反应过来，分出人手往府外跑，剩下的七手八脚地去抬哀嚎不止的白婉清。
    沉渊也不拦着，就像看戏一样，冷眼旁观这一大波人折腾。
    白婉清很快被抬走，地上蜿蜒着一条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贺荣的脸色又深了一个度，他艰难地抬起头。
    “你……现、在、满、意、了？雪、娘……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歹、毒？”
    他越说到后面吐字越艰难，几乎都要听不清了，不过沉渊倒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不由失笑。
    “满意，当然满意了，看到你们狗咬狗，我心里不知道有多欢乐呢！”
    “不过要论歹毒，谁比得上你们呀？一个变着法子想把我磋磨死，一个停妻另娶想逼死我，还有一个更厉害，直接下毒。”
    “搞清楚好不好？毒是她白婉清下的，人是你推的，关我什么事？我一根指头都没有动过你们，好吧？”
    贺荣此时连嘴巴都张不开了，只拿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瞪着她。
    她的确没有亲自动手，可是这一切都跟她脱不了关系，等自己解了毒，一刻都不要等了，不管花多少钱，直接找人把她弄死！
    他就不信了，这个贱人真的无敌了，实在不行，随便安个罪名，找官差，找军队弄死她！
    贺荣的脑子里转动着无数个恶毒的念头，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清了，身体也越来越痛，不只是肚子，现在是全身，每一条肌肉，每一根骨头，仿佛无一处不痛。
    解……药……为什么还不来？老虔婆动作真慢，本官要治她的罪……
    “哎呀呀，你可撑着一点啊！千万别死了，你要是死了，我只好报官了。”
    “到时候大人一问起来，我只能如实回答，那你的小娇妻可保不住了……”
    “唉……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活下来不？”
    贱人……敢诅咒我……
    贺荣气得眼前发黑，喔不，他是毒发得更厉害了，再撑不住，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老爷……老爷……解药，解药来了……”婆子终于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视线当中，边往这边跑，边挥舞着手里的小药包。
    眼看着就要跑近了，她的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重重地扑倒在地，手里的小纸包也摔飞了出去，好巧不巧，正落在墙角种着睡莲的大水缸里。
    沉渊：……
    沉渊都看呆了，天地良心，她这次可真的一点都没有捣鬼，贺荣能不能逃过此劫都无所谓，反正都逃不出她的掌心，她还没有玩够呢！
    可是这……啊，只能说老天都看不过眼，想收了他。
    沉渊耸耸肩，在婆子呆滞后的哭嚎声中，命人去请大夫，同时报官。
    不出意外是没有意外，等大夫到的时候，贺荣的身子都快凉了，白清婉那边的诊治也出了结果，孩子果然没保住，她也因为遭到重击，以后都无法生育了。
    但这时候能不能生都无所谓了，因为官府前来调查，前因后果很快查明。
    是白婉清想要谋害主母，往她的汤里下毒，沉渊“心疼”为母侍疾的丈夫，把汤送给了贺荣，他饮用后中毒身亡。
    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即便白父身为侍郎，也无法为女儿脱罪。
    更何况在出了这些事后，白侍郎根本不想认这个令他蒙羞的女儿，迫不及待地将人除族，撇清了关系。
    白婉清很快就被判了秋后问斩，可是她小产后体弱，根本就没有等到行刑的那一天，就惊惧交加在牢中病死了。
    沉渊将这些事，一一讲给不能动弹的李氏听，得知儿子死了，她撑着的那股心气也就散了。
    虽然沉渊没有克扣她的饮食，她还是一日虚弱过一日，没两年就断了气，临死前身上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形同恶鬼。
    跟她儿子一样，沉渊将人一把火烧了，骨灰丢进了臭水沟。
    之后她就留在京城，教养原主的儿子，一直到他成了家，考中了进士当了官，这才脱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