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拄拐杖的老人家【下】
作者:理过次发的左手空   四十九弦修士最新章节     
    来到隐息阵外,杜布举目四望。

    附近沟壑纵横、寒风呼啸,吹得迎风处的山峰光秃秃的。

    只有那些背风处,才能看到厚厚的积雪。

    “小白”撒开四肢,欢快地跑了起来。

    在奔跑的过程中,它还不时地回头朝杜布张望。

    “小白”实质上是还是一条与人类亲近的狗。

    “小白,坐下!”

    杜布来到“小白”的身边,用手作了一个向下压的动作。

    后者闻言蹲下,屁股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小白,乖!”

    杜布的手抚摸到了“小白”的脑袋上。

    后者伸出舌头,吐着热气,舔舐到杜布伸出的手背上。

    ——

    “小白,起来!”

    杜布叫唤道。

    这次他没有作出一个向上抬起的动作。

    听到杜布的话,“小白”露出困惑的眼神。

    它仍然蹲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小白,起来!”

    这一次,杜布作出了一个向上抬起的动作,并且起身离开。

    然后,“小白”也起身,紧紧跟随在杜布的脚下。

    ——

    对于“小白”来讲,要听懂并且明确人类的纯粹的语言,或者更准确地说,要懂得杜布的指令,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这需要给予长期的教导和强化。

    这类似于人类学习一种从来未知并且颇为困难的语言。

    如果这种教导和强化配备以相应的动作指导,那么“小白”的学习进度就会快速很多。

    当然,所有这些都非一日之功。

    ——

    返回洞府,杜布起身,准备攀登那“西箕峰”。

    因为他和一鸡一狗在这个临时的山洞住所呆了三天。

    肩膀上站着阿花,怀里抱起“小白”,杜布提起灵力,身子腾空而起。

    一百米、一千米、一万米……

    杜布腾空越来越高。

    与此同时,来自高空的罡风越来越强。

    就是因为这么强大的罡风,所以“西箕峰”的积雪或松软的泥土才被全部吹走,只剩下了坚硬的、光秃秃的岩石山顶。

    灵力在体内不断涌动,杜布越来越高,试图降落到高度超过一万三千多米的“西箕峰”顶端。

    ——

    “呜!”

    一阵狂风突然吹来。

    杜布身子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同时肩膀上一疼。

    肩膀上的杜五花鸡爪子用力,抓得肌肉发痛。

    “嗷呜!”

    “小白”感觉不适,叫了一声。

    灵力涌动,杜布稳住身形,降落到峰顶。

    同时,他给了这只成年的小黑狗一股灵气。

    杜布不由感叹这地势的高绝和刚才罡风的猛烈。

    如果自己不察,那达到几十吨体重的身形都甚至难以稳住。

    ——

    站稳脚跟后,杜布往远方的大海远望。

    眺望中,杜布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整个岛外,是一片白茫茫的“横绝海”。

    这是杜布第一次亲眼看到大海。

    无论如何增强灵眼术,或是展开最大的神识探测范围,前面的大海除了水,还是水。

    “真是好多好多的水啊。”

    杜布感叹。

    ——

    “横绝海域”不仅广大,而且还白浪滔天。

    罡风持续、猛烈地吹袭之下,那些白浪一浪还比一浪高。

    最高的巨浪能达到二千多米。

    它们向着“西箕山脉”涌来,浪头越卷越高,然后猛烈地拍打在“西箕山脉”上。

    而在“西箕山脉”上,杜布呆久了,感觉自身的灵力有在缓缓消逝。

    和所经历过的绝大部分地方一样,“西箕山脉”同样是绝灵之地。

    环顾四周,附近没有任何人烟的痕迹,也看不到任何修士在此处登临或停留的迹象。

    甚至杜布也没有看到野兽活动、鸟儿盘旋的迹象。

    与铁儿比荒原相比,这儿确确实实是更加地荒凉的。

    ——

    “五弟,我们要不要下去?”

    杜布沙哑、含糊地传音道。

    “好咧,二哥!”

    杜五花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杜布吸了口气,纵身而起,脚步在石头上不断轻点,向着海岸边下落。

    他逐渐下落到一万米处。

    稍稍停歇,杜布继续往下。

    杜布越是往下,就越是感觉到这大海的无与伦比。

    ——

    来到三千多米处,杜布看到前方的大海完全是不断翻涌的浪花。

    而它们这些浪花,全部由那猛烈的罡风吹袭而成。

    如果没有这高大、雄伟和刚硬的“西箕山脉”的阻隔,或许这些两千多米的巨浪会直接将整个“孤悬岛”掩没。

    而脚下那些巨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拍打着岸边。

    所以,大浪淘沙,那些松软的地方被去除。

    然后,就只剩下一片又一片嶙峋怪石。

    ——

    再继续往下,杜布来到离海面五百米处。

    抬头仰望那一千多米高的巨浪,他感觉自家渺小得如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石子。

    而越是往下,巨浪的威力越是巨大。

    因为这些巨浪打在身上,就好像被几百上千名低阶引气修士围殴一样。

    它们单个的力量并不大,并且力道也不很集中。

    但它们胜在量多。

    而且,附近山壁受到巨浪洗礼,变得很是湿滑。

    杜布小心翼翼地不同的岩石间跳跃。

    因为此时,他怀里还抱着“小白”。

    后者已经被吓尿了好多次。

    它似乎被杜布的不断降落和眼前不断翻涌的浪花吓坏了。

    ——

    “五弟,我们还要不要继续降下去?”

    来到离海面四百米处,杜布再次沙哑、含糊地传音道。

    “好咧,二哥!”

    杜五花语气中仍然充满了好奇。

    “可是二哥我要护着“小白”,而你最好到‘牛厄智’内去。”

    杜布道。

    将同意了的阿花送入到“牛厄智”内,杜布抱着“小白”继续往下。

    因为“小白”只是一只普通的土狗,所以无法进入那“牛厄智”。

    ——

    杜布来到了离海面三百米处。

    那些直接冲击而来的浪花威力非凡,有如成百上千名中阶引气修士的同时施展功夫一样。

    而来到离海面一百米处,则接近于高阶引气修士。

    最后,来到离海面四五十米处,杜布感觉那些狂风巨浪的威力并不弱于凝液修士。

    而那青黑泛蓝的海面,似乎深不见底,想要择人欲噬。

    杜布不敢再进一步地接近于海面。

    ——

    “不知道凝液大圆满或玉胎修士能不能潜入下去?”

    杜布盘腿坐在一块礁石上。

    看着眼前的茫茫大海,杜布浮现出一个猜想。

    其屁股下面的那块石头,坚硬得有如一阶上品灵器。

    但这些东西却非引气高阶修士所能开采,而凝液修士却没有那开采一阶灵材的兴趣。

    躲在这近似一阶上品灵材的石头背后,感受着那不断吹拂、鬼哭狼嚎的巨风,感受着那滔天巨浪及其纷纷扬扬洒落的水花,再感受到那青黑泛蓝、深不见底的大海,杜布神魂震荡,内心咏叹。

    “这就是‘横绝海’啊!!!”

    杜布持续地、近距离地感受着大海的广袤和巨浪的不凡。

    ——

    杜布在礁石上呆了一整天。

    他硬是没有在附近看到鱼儿的痕迹。

    也因此,杜布没有在天上看到有鸟儿在天上飞来飞去。

    因为这些鸟儿要找食吃。

    附近没有食物,它们肯定不会来。

    万一来了,也是死路一条。

    正因如此,在这“西箕山脉”和附近的“横绝海”,要想学习人言、鸟语、兽语或是鱼语,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感叹中,杜布肩膀上站着阿花,怀里抱着“小白”起身,回头攀爬“西箕山脉”。

    他没再翻越那雄伟但无趣的“西箕峰”,而是往着南方凌空而去。

    ——

    摩托罗县以南,是摩托毫县的地域。

    再从摩托毫县往南,则进入了摩托拉县。

    这儿也是贾笠笠俩夫君贾圐圙和贾彦淖的故乡。

    摩托拉县域的边缘,接近邻近马园县的地方,有一个名叫“牛家村”的小村落。

    它只有三十多户分散、稀落的人家。

    春寒料峭,晨烟袅袅。

    一户人家的破旧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走出门来。

    他穿着棉袄,腰间一根绳子绑着防止透风,脚上穿着一对木屐,踩在地上吱嘎作响。

    而此时,他那双冻得有些皲裂的双手正扶在扁担。

    其肩上挑着一担木桶。

    “阿三叔,这么早就去挑水?”

    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停步问道。

    这男孩穿着薄薄的短衫,手里拿着柴刀,脚下有一只成年的黄狗。

    “阿龙,这么早伊就要去斫材?”

    那样名叫“阿三叔”的中男男子不答反问道。

    同时,他也脚步不停,与“阿龙”错肩而过。

    “对啊,阿三叔,”牛阿龙答道,“我要凑点柴火钱,准备去县城学武。”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憧憬。

    ——

    与“阿三叔”离开后,带着大黄狗,牛阿龙快步朝着山里走去。

    山上还有一些积雪。

    山腰处寒意尚浓。

    牛阿龙挥舞着柴刀,砍柴正欢。

    他年轻力壮,手脚灵便,很快便砍了在大担柴火。

    挑着柴火,牛阿龙快步下山。

    他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屋里还有几只野兔肉和一些野猪肉。

    快步走下山,来到田埂上,牛阿龙看到一个拄着锄头把的老头子。

    这位老头子头发花白,行动迟缓,脚下还有一只大黑狗。

    这只大黑狗生得挺油亮,比自家的大黄狗强多了。

    “嗷呜!”

    那只大黑狗快步跑了过来,与自家的大黄狗打招呼。

    ——

    “嗷呜!”

    牛阿龙的大黄狗露出了讨好般的叫声。

    “老爷爷,您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啊?!”

    牛阿龙放慢脚步,来到老人家的身后,礼貌地问道。

    “我到处走走瞧瞧。”

    老人家转过身来,咕哝着说道。

    这老人家呼吸不畅,喉咙里似乎有痰。

    他满脸皱纹,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行将就木的模样。

    “您老人家吃过早饭没有?这天寒地冻的,要不去我家烤一下火?”

    牛阿龙发出了邀请。

    乡下人对于陌生的行者总是充满了热情,尤其是对于这样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辛苦你了。”

    老人家没有拒绝。

    ——

    “你叫什么名字啊?”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等你们怎么念啊?”

    “太阳、月亮、星星、虫子、花儿、小草、小鱼、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等你们怎么说啊?”

    “穿衣、吃饭、砍柴、烧火、下地基、起屋子等你们怎么讲啊?”

    ……

    来到自己破旧的屋子里,这位老人家一边烤火,一边和自己聊天。

    不过,这也不算是一种聊天。

    因为老人家问得详细而具体。

    他专门问关于各种各样的不同的话语,自家这边的人是如何表达的。

    而自己给端上的茶水,这老人家一律不喝。

    自己倒是有些口渴,喝了不少。

    ——

    老人家问的差不多了。

    自己喝得也差不多了。

    因为现在的自己,下面胀得厉害。

    “老爷爷,不好意思,我要去上茅厕一下。”

    牛阿龙表示歉意。

    老人家没有反对。

    “唏!”

    “嘘!”

    “唏!”

    “嘘!”

    牛阿龙畅快地上完茅厕回来了。

    他发现老人家不见了。

    其刚才坐着的座位上,尚有温热。

    而且,上面有一个玉瓶和五百两银票。

    ——

    将这俩东西揣进怀里,牛阿龙赶紧出门。

    在一个村里小巷尽头,他再次遇到了面色黝黑的“阿三叔”。

    这位叔叔还是穿着棉袄、腰间绑着绳子。

    “阿三叔,你看到一个带着一只黑狗、拄着拐杖的老人家吗?”

    “我不知道。”

    “阿三叔”露出纳闷的神情,踩着木屐,吱吱嘎嘎地离开。

    看了看离开的“阿三叔”,再看了看附近空无一人的小巷,牛阿龙既高兴,又觉得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