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停脚观看(下)
作者:理过次发的左手空   四十九弦修士最新章节     
    沿着通衢大街行走,途中经过不少商肆。

    “牛记杂货”、“胡记杂货”、“许记杂货”杂货店不少。

    其门口对联竟然与“朱记杂货”一样。

    据说,这些杂货铺都有县城首富齐老爷子的股份。

    父子俩还经过一个名为“摩托罗武馆”的练武场。

    这里据说是齐老爷子的发家之地。

    ——

    继续沿着“通衢大街”往东走。

    一股迷人的香气传来。

    有人在卖“葱油饼包鸡蛋”。

    闻到香气,杜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揪了揪父亲的衣袖。

    “想吃?”

    杜牧问道。

    儿子拉着自己的手。

    阿布脚都迈不开。

    “嗯!”

    杜布重重点头。

    “这次进城可吃三次零嘴。

    “每次不超过一文钱。

    “你可想好了,第一次就这么没了”

    杜牧问起儿子的意见。

    “嗯!”

    杜布再次重重点头。

    ——

    葱油饼到手。

    杜布轻咬一口。

    它香香的。

    它酥酥的。

    它脆脆的。

    “真是好吃。”

    可惜没鸡蛋。

    太贵了。

    因为葱油饼就要一文钱。

    加上鸡蛋还要再多出一文。

    吃了几口,杜布感觉心满意足。

    “世上没比这更好的美味。”

    ——

    意犹未尽地吞下最后一口葱油饼,杜布突然停下脚步。

    “爸,我们吃硬面疙瘩,修士会吃‘葱油饼包鸡蛋’吗?”

    他临机一动,有了想法。

    于是,抬头问老爸,

    “开什么玩笑?修士会吃这些东西?!”

    杜牧摇了下头。

    “据说修士餐风饮露,不吃凡人的美食。

    “这是老一辈说的。

    “我也不知真假。

    “因为谁也没见过。”

    ——

    “那修士会睡觉吗?”

    杜布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也不知,但人不睡觉怎么行?”

    杜牧再次摇了下头。

    “我想肯定要睡觉吧?

    “这些修士有关的问题,既要紧,又不可穷追不舍。”

    爸爸是担心阿布陷进去。

    但阿布却另有想法。

    ——

    走累了。

    一个狭窄幽深的巷子。

    杜布、爸爸和二狗子叔叔休息了半晌。

    三人一狗起身,打算返回“大街”。

    快到大街口时,走在前头的二狗子叔叔突然趔趄一下。

    扁担头一歪,他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而且不是普通人。

    “乡巴佬,你干吗?!

    “‘八公子’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破口大骂声传来

    被撞的公子是一个一米八有多、帅气逼人的年轻人。

    他身着绸缎,腰悬长剑,一副武者打扮。

    杜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气的年轻人。

    ——

    凭后者的身手,本来是不应撞到的,但这位叫“八公子”贵公子光顾着说话去了。

    “你自己没长眼吗?”

    杜布有些不高兴。

    即使对方长得帅气,也还是不能不看路。

    但是,对面的八公子同样不悦。

    因为上好的衣服上被戳了一个坑。

    它还沾上一些乡下带来的泥巴。

    既然主子不悦,那么五个随从的不悦就要增加五倍

    ——不,十倍!

    他们五人人高马大。

    他们比二狗子叔叔还要高半个头。

    其中一个更是高出一个头。

    他满脸的胡子要比二狗子叔叔的还要长、还要拉茬。

    看起来他是一个很厉害的胡子大汉。

    ——

    这位长胡子大汉揪住了二狗子叔叔的衣领。

    他将其提了起来。

    他就好像提了一只小鸡一样。

    遇到这阵势,“小鸡”——不,二狗子叔叔——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他是卢花,或许都要害怕得拉到裤子里了。

    卢花最害怕的就是杀鸡、杀鸭。

    每次都会害怕得躲到妈妈房间里去。

    杀鸡杀鸭都是杜布的事。

    因为爸爸九岁就开始这样做了。

    现在要杀二狗子叔叔这只“鸡”,应当要自己来。

    “不对,二狗子叔叔是人,怎么能杀?!”

    小杜布一时不知所措。

    他只好看向爸爸。

    ——

    爸爸往前迈出了一步。

    他首先咳了下嗽。

    大家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他身上。

    然后,爸爸团团作揖。

    再然后,爸爸缓声道,“我们乡下人,不小心冒犯了八公子,实在该打。”

    爸爸首先赞同了对方的观点和做法。

    “这位名叫‘二狗子’,与我同村,是我过命的兄弟。”

    爸爸指出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这为他的介入提供了正当理由。

    “我们进城来寻医问药,已一天没吃饭。”

    爸爸这是在为为什么冒犯八公子作解释。

    当然,“一天没吃饭”的解释并不准确。

    不过,爸爸并没有说谎。

    因为大家一路过来都是吃炊饼。

    “吃炊饼并不是吃饭。”

    所以,大家都没有吃饭。

    杜布仔细琢磨着爸爸的说话方式。

    ——

    爸爸的话仍在继续。

    “我兄弟脚步不稳。

    “还请公子和几位高抬贵手。”

    爸爸再度团团作揖。

    但那长胡子大汉仍然没松手。

    因为那位八公子没有点头。

    这位八公子打量着其貌不扬、个子矮小的爸爸。

    他一时沉吟未语。

    “我从乡下带了些野猪肉干过来,就当作给公子的赔礼如何?”

    爸爸再度作出退让。

    ——

    他从箩筐里拿出用干荷叶包裹的大半野猪肉干。

    他试图递给主事的“八公子”。

    但八公子脸上显示出嫌恶的神情。

    于是,那位提着二狗子的长胡子大汉更是稍稍用力提高了一些。

    二狗子叔叔脑袋昂起。

    其脖子长长的。

    他如同待待宰的公鸡一样。

    ——

    爸爸见状,将野猪肉干的包裹打开。

    一股迷人的香气散发开来。

    “好香!”

    “八公子”暗道。

    同时,鼻子动了动。

    杜布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烧烤的手艺很不一般啊!”

    见野猪肉干还不错,“八公子”脸色缓和。

    他准备离开。

    同时,他的玉手在高档绸缎衣服的印子上扫了扫。

    他没在意那野猪肉干。

    ——

    “八公子”没在意。

    “八公子”没拿走野猪肉干。

    但“八公子”表态了。

    所以,就有人替他拿走。

    跟随在“八公子”身边的一个小年轻伸手将猪肉干拿走。

    这位小年轻男子同样穿着打扮光鲜、腰悬长剑。

    但他长得丑多了。

    其右嘴角甚至还有一颗痣。

    这是一位“有痔青年”。

    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痔疮。

    ——

    “有痔青年”伸手拿过了野猪肉干。

    “你这野猪肉烧烤得挺好。”

    他笑道。

    “但八公子的绸缎衣服至少值几百两银子。

    “你这点猪肉干,算不上什么。

    “但看在你们态度还诚恳,那就饶过你们!

    “八公子,你看怎么样?”

    “有痔青年”腆着脸,笑问道。

    但“八公子”没有吊他。

    因为“八公子”已经离开。

    那位长胡子大汉,放下了二狗子叔叔。

    “有痔青年”快步跟上。

    二狗子叔叔惊魂未定。

    ——

    八公子和那位“有痣青年”一行人已经离开。

    杜布跟着爸爸和二狗子叔叔更加小心翼翼地往东走。

    爸爸走在前头,挑着担子,脚步缓慢。

    二狗子叔叔跟在爸爸后头。

    其脖子上还有衣服的勒痕。

    衣领都被撕碎了一些。

    杜布牵着小旺,甚至连它也是蹑手蹑脚的。

    毕竟城里人或许不会公然杀人,但肯定敢做“公然杀狗”之类的事。

    —

    离开事发地半晌,进入了城东的商旅区。

    大家找了个广场地方坐下。

    二狗子叔叔终于缓过劲儿来。

    他向杜牧道歉。

    “我二狗子自己瞎了狗眼,不小心冒犯了大人。

    “害得牧歌损失了这么多猪肉干。

    “这是给你家婆娘救命用的。

    “我二狗子就是做牛做马也要将这笔损失补上。”

    ——

    听到二狗子的道歉,爸爸看了二狗子叔叔几秒。

    “大家是出门在外的兄弟,要相互帮衬。

    “这损失虽然让人心痛,但没出大麻烦,平安就好。”

    爸爸缓声道。

    ——

    俩大人都不好受。

    小杜布更是难受。

    一家人辛辛苦苦弄起来、细心熏烤的猪肉干就这么没了!

    他的心中万分不舍。

    这些猪肉干自己舍不得吃。

    哥哥和妹妹舍不得吃。

    爸爸和妈妈更舍不得吃!

    “好不容易积攒用来换钱的,就这么没了!”

    杜布就很不好受,眼眶中泪水打转。

    “恨死那个有痣青年了!”

    ——

    俩大人都注意到杜布的异常,

    “阿布,刚才的事要怎样处理才好?”

    爸爸问道。

    “我……我……我不知,我只是舍不得猪肉干……”

    杜布有点抽泣。

    “爸也舍不得啊!”

    爸爸叹了口气,拽着杜布就往前走。

    杜布气仍不顺心。

    他很不情愿地跟着爸爸走。

    二狗子叔叔也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下子连小孩都不高兴,这事儿办的!”

    二狗子叔叔叹道。

    ——

    对于二狗子叔叔的话,爸爸没有理睬。

    他爸爸一边走,仍一边坚持给阿布说理。

    “如果不给猪肉干赔礼,那你家二狗子叔就要挨顿打。

    “你二狗子叔叔和我是过命的交情。

    “不要说一些猪肉干,就是整头猪肉干,我也要弄出去。

    “你说,是你二狗子叔重要,还是猪肉干重要?”

    杜牧是一个谆谆善诱的好父亲。

    ——

    “二狗子……叔叔……重要……”

    这一点儿道理,杜布还是懂的。

    但他心里还是憋屈、难过。

    杜布用力松开爸的手,来到前头一个石墩上坐下。

    他嚎出了声。

    但一个穿着破旧衣衫的乡下小孩抽泣,边上还有大人,此事难免引人注目。

    一些城里人好奇地停脚观看。

    一时间,周围聚集了不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