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再养些日子,然后便往江南去吧。”林初好道。
阿月咬着唇,点了头,却似在久久思考。
林初好见阿月身子虚着,也未多留,便起身离开。
这晚,王婶准备了晚饭,正要给阿月端上去。
阿月竟从床上下来,“娘,我和你们一起吃吧。”
“你身子?”王婶担心。
“不碍事,我也想起来走走。”
吃饭时候,羽高兴阿月和她们一起,她还没有和娘一起吃过一顿饭呢。
玉泉却抿着嘴,低头只喝碗中白粥。
一个包子,递到玉泉面前。
玉泉摇了摇头。
“这包子很好吃的。”阿月道。
玉泉抬起头,递包子的人竟是阿月。她伸手接了过来。
阿月看她咬了下去,“怎么样,好吃吧?”
“嗯。”玉泉点了头。
“以后去了江南,我们也卖包子吧?阿婆做,你们两个帮忙?”
“帮忙?”玉泉抬头看她。
“我愿意,我愿意!”羽拉着阿婆的手,高声道。
“或者我们再开个肉摊?”阿月看着两个孩子,“你们谁想来帮忙?”
羽可不想杀猪,连连摇头。
“我,”玉泉不确信的看阿月,“可以吗?”
“行,那就你了。”阿月道。
王婶这几日眼泪就没止住的落,可这一次她的泪是笑着流的。
“好,带着羽和玉泉,我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王婶道。
“娘。”阿月也笑了。
她没有释然过去,那是她永远无法释然的。
但她想把未来过好,带着大家一起,
“我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羽在笑,玉泉也在笑。
这日,风清月朗,照的人心无比透亮。
***
“殿下,安国送来的。”
松拓把密信交到东方珩手中。
东方珩放下刚要入口的药,接过密信,去了封印展开一看,便叹了气,“西夜族刚刚退了边境,北沥又欲动。”
“北沥?”松拓想了想,“北沥在启国以北,不是几十年都未和启国有过战事吗?”
东方珩将密信在灯上点燃,“大旱年景,启国为了引河缓解,交了越国大半国库。如今国库空虚,粮草不足,处处受擎,难免让北沥有可乘之机。”
“启国国主一向仁政,从前未对北沥赶尽杀绝。北沥不会趁启国虚弱进攻吧?”
“是不是放虎归山,怕是不日便知了。”东方珩并不乐观。
这大旱之年,若北沥入侵,恐怕各国局势就乱了。
只是大旱对北沥影响更大,他们怎会选这时候,有进攻启国意向呢?
东方珩心中有疑,未有定论,只道:“派人去探探越国最近举动。”
“是,殿下。”松拓拿起桌上的药碗,又递了过来道,“这药都要凉了,殿下趁热喝了吧。”
话未说完,听有人敲门。
松拓走过去开了门,“林娘子。”
林初好点了头,问道:“太子殿下如何了?”
“我家殿下,”松拓一转身,瞳孔微微放大,殿下什么时候躺在榻上了?
他转身拉开门,让林初好进来,“我家殿下,不太好。”
东方珩躺在榻上,微阖着眼眸,不时轻咳,见她进来想起身,却似风能吹倒。
林初好上前,给他身后垫了卧具,心道竟弱至如此?
嘴上却还收着感受:“殿下且要好生将养。”
松拓看了一眼,果然又把药碗放下了。他知殿下最不爱喝这药,但在林娘子面前……松拓拿着药碗上了前,“殿下药还没喝呢。”
还真是干的漂亮,东方珩有气无力瞥过松拓,却带着眼刀。
林初好见东方珩提不起力气的样子,接过药碗道:“我来吧。”
“有劳林娘子了。”松拓把药碗放在林初好手中,扬着嘴角识趣的出去,还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林初好舀了一勺汤药,送到东方珩嘴边,“其实我是因为雍王一事,过来找你的。雍王的事谢谢你了。”
“此前你说此行艰险,我并不知会遇到什么,本是想只做好自己的,不想还是触到了雍王。这路还长,日后我遇到什么定会和你商量,再做决断。但殿下要是有什么,也要对我坦诚,比如你这身子,如此我也能早做准备……”
林初好停了下来,眨了眨眼,发现东方珩根本没有要喝药的意思。
她手中勺子,又往前送了送。
东方珩露出个无奈的表情,道:“这药我至少喝过几千碗。”
林初好把勺子放下,“可还是得喝的。”
东方珩没接那碗,却拿起勺子盛了一勺,眼睛突然一亮,倒回去大半,送到林初好嘴边,“你尝尝。”
“这是药。”
“皇家秘制,大补。”东方珩非常肯定,“一般人都没这机会。”
我谢谢你这机会,林初好歪着头,毕竟是太子,勺子都送到嘴边了,不喝实在不好意思,以后还要一起北行,“那我就谢谢殿下好意了。”
林初好拿过勺子,喝了一小口,苦楚、辛辣直冲天灵盖。她表情痛苦,眼中立刻噙满了泪珠。林初好起身去了案几前,倒了几杯茶,喝了下去,还觉得苦的难以自已。
她走过来,看他眸中含笑,竟是从未见过的舒展。像冬日里灿然盛开的绝世的花,孑孓独立,绚丽耀眼。
嘴上苦意突然散去,道:“还以为太子过着什么让人羡慕的生活呢?”
她坐回床榻前的杌凳上,有些同情他,生病没有太医看,只能自己熬。还要喝几千碗这般苦药。
“你说你这般身子,陛下怎么会让你来督办着北行呢?”
东方珩握着手中药碗,仍未有往口中送的意味,良久,缓声道:“以此为机,废了我。”
“废了,废了你?”
林初好觉得自己气虚,这是她能知道的吗?“这种程度……其实不用告诉我的。”
东方珩看她表情,止不住笑了,“不是说要我坦诚吗?”
“嗯。”
倒也不用这么坦诚吧。“一般的坦诚就行。”
东方珩把手中药碗端起,一饮而尽。
林初好看着,浑身都跟着苦的战栗。见他喝完伸了手,想要接过碗,东方珩却起了身,把碗放到桌上,用帕子擦了嘴,然后站到窗口。
“阿好,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