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汽车摇摇晃晃，曾留坐在后面的座位，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车厢里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吵醒。
    他循声望去，一个瘦骨嶙峋的青年，站在客车司机的旁边，跟司机在理论着。
    听这乘客的意思是，他十分尿急，而客车上没有洗手间，乘客强烈要求司机停车，让他下去路边小便。但司机怎么可能停车呢，这可是高速公路呢。
    司机对于乘客的要求无动于衷。最后，乘客彻底激怒了，声音越来越大。
    “我最后说一次，马上给我停车。”
    “真是不可以，你看这车头上面有监控，我的一言一行都有记录。不但交规也有规定，我们公司也有规定，如果高速路上无端停车，公司会开除我的。”司机一边开车，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依然耐心地解释道。
    “等草你妈，我实在顶不住了。我稍会就尿到你身上去。”
    “下个服务区只有十六公里了，你再坚持十分钟，就行了。”
    “尼妈，你还不停，是吗？”
    “真的不行。”听此乘客暴怒的声音，司机也怕他作出过激的行为，故把车速放慢下来。
    车上的座位坐满了三分之一，但此时没有任何乘客帮司机说话。毕竟大家出门在外，安全第一，谁也不会多管闲事。
    和乐县城出深圳的客车，乘客也就是和乐县人。听此乘客的口音，是个县城人。并且他这样蛮不讲理，显然不是一个文明人，还是少去劝说为妙。
    曾留听在耳里，也一直是在默默看戏。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地喊了一句：“这位小哥，不要为难司机了。我这里有个矿泉水瓶，瓶口较小，应该够你家伙塞进去了。来这里最后面，直接尿就行了。”
    此乘客回头望了望，说了声：“掉你老母！”
    然后凑到司机面前大喊道：“你停不停车？”
    估计口气喷到了司机，司机叫道：“你喝酒了。”
    “我不喝酒，怎么会这么多尿。你给我停车。”说着，乘客就给了朝着司机的脸挥出了一拳。
    司机立即打了双闪，靠边紧急车道停车了。
    “这就对了嘛，快开门给我下车去拉尿。”
    司机没有对乘客反击，他守着了车门开关，而是掏出了手机拨打电话，他选择了报警。
    “我草你的妈的。”乘客急的开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司机打通了电话，还开了免提，目的是威慑一下这名乘客。
    “现在被打坏了吗？”警察在电话中问道。
    “打坏了。”司机说道。
    “还可以开车吗？”
    “开不了，我眼睛看不到。现在车子停在高速的xx位置。”
    “那你立即通知你车队，派司机把车子开到最近的高速路就近派出所来。”
    “好的。”
    接着，司机真的拨了电话给公司，说明了情况。
    然后就在路边等着，僵持着。
    全车乘客开始骚动起来。刚开始，司机和此乘客争执的时候，大家都同情司机。
    现在情况反转，大家都认为这司机没有做对。
    毕竟，这样一搞，车子不走，全车的人等着来处理事情。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曾留立即走到车头，道：“司机同志，你刚刚打电话打错号码了吧。你不是被打坏了吗？被打坏了，你应该打救护车电话妖妖久，而不是妖零零。”
    面对曾留的挑衅，司机不说话，闭目养神。
    “喂”，曾留在他耳边大声喊了一句。
    司机睁开了眼睛，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深圳，我约定我的客户傍晚五点开饭，现在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到？”曾留大声质问道。
    司机并不理会曾留。
    后面的乘客也七嘴八舌说起话来。
    “对，没有打坏就算了。取消报警，开车，把我们先送到深圳再说。”
    “我晚上要在深圳上班的，没有了全勤奖，你要补给我。”
    “真是狗血泼，我明明买了上一班车，却临时改到这班。没想到，司机被人打坏了眼睛。”
    乘客们都非常不满，但对司机的罢工又无计可施。
    曾留掏出一张五十元，道：“司机同志，开车出发吧，这个我私人补给你。”
    “我要你的钱干什么？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
    “你也看的见我手里拿的这张是钱？你刚刚不是报警说，眼睛被打坏了，现在开不了车吗？报假警啊。”
    司机一愣，看来真是中了曾留的圈套。不过他认为自己只是夸大事实，而那位乘客打了他，却是不争的事实，一定要去到派出所，整治一下这位尿急同志。
    这时，见曾留打抱不平，另一位热心乘客，也走上前来，对司机说道：“我跟你说吧，我就是在深圳做治安的。这事情我见的多了。你现在外观看，也没有什么伤，去到派出所，先让双方冷静，做笔录，最后协商调解。本来就没多大的事，最后还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如果这事情这样处理，你公司也认为，你处理不当。可能回去后就失业。”
    曾留看了看这位热心乘客，接着道：“有道理。这事情确实是这位尿急的同志的不对。但人之三急，确实是忍无可忍的事情。现在让他先下去拉个尿先，然后他再向你赔礼道歉。尿急的那位乘客呢，你说，对吧？”
    曾留这时才发现，那人正蜷缩着身子，蹲在车头的上车的门槛处，额头上已经冒着汗。
    此时的司机似乎也不再那么固执，但他并没有说话。
    “司机，我跟这位乘客也是萍水相逢，大家出门在外，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说，好吧？等下如何赔偿，如何赔礼道歉，如何跟你公司说明情况，我亲自跟他说。那先把车门打开了啊？”
    曾留想拉司机前面的车门开关，但不知道哪里。司机偷偷地指了指那个按钮，曾留按了下去。前面的车门被打开了。
    “快下去拉尿吧。”曾留吼道。
    那尿急的乘客立即走了下去，跑到车尾处，就尽情释放。
    “这客车没有厕所，确实不方便啊。我也顺便下去尿尿。”说完，曾留也走了下去。
    刚刚拉开裤链，那乘客尿完，凑过头来，朝着曾留的脸望了望。
    曾留吓了一跳，差点尿到自己的鞋子。那人却惊讶地看着曾留。
    “曾留！”
    “黄毛，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