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久正睡不着觉,却见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客栈后门走出来,微笑着对他说:“伯父,怎么还不安睡?”
怎么安睡?鼻子里都是马粪味,到处都是呼噜声,还有肚子饿得咕咕叫。
肚子“咕噜,咕噜”响了两声,自动回答了顾景之的提问,李瑞久的老脸一红。
顾景之像没有听见似的,“伯父,我刚刚为我嫡母订了一间上房,可她偏要和我那四弟一起住,哎!房间已经交了银钱,不好退掉,伯父你看可不可以…?”
李瑞久满腹经纶,人是迂腐可不傻,心中疑窦顿生,问道:“景之贤侄,你这一路对我照顾有加,难不成对我家有什么企图?”回头看向家人,大儿子长相不赖,可也比不过平安和顾业,小儿子十岁大,可顾世子喜欢的是幼女,性别也不对,自家的夫人水桶腰银盘子脸,和顾世子的小妾金铃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能够呀!自己到底有什么是他顾景之惦记的呢?
“伯父,景之虽说是练武之人,却最是崇敬文采飞扬的读书人,你是当今的文坛领袖,景之心向往之。”顾景之继续胡诌八咧。
李瑞久见问不出来实话,转过身往马厩旁走去,顾景之忙追过去,“伯父,如此小侄只能说实话了,其实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家采薇想拜你老为师学习,她只是一个卖身为奴的丫鬟,竟然肖想拜你老为师,但是侄儿念她小小年纪就陪我一同流放,要经历许多苦楚,便只能顺了她的意。”语气恳切并充满了真情实感。
李瑞久听罢内心感动,顾景之身为主子竟然为了完成一个小丫鬟的拜师的心愿,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便道:“贤侄,老朽哪敢称文坛领袖,只是一个流放的犯人罢了,既然采薇姑娘想学习,老朽为了贤侄儿也愿意答应!”
顾景之拱手道:“景之在此谢过伯父,不如叫醒厚颐老弟他们,一起去客栈里住吧!”走到马厩附近轻轻唤醒李厚颐等。
顾景之弯着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伯父,厚颐老弟你们先请。”待李家人进去后才直起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噗嗤!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拿采薇做幌子,我呸,我呸呸呸!”当然是张凌谷了。
顾景之向他怒目而视,握紧拳头对他比划了一下,低声说:“你是不是想挨揍,是不是皮子痒了?”
张凌谷走向他,也低声说道:“我不是皮子痒了,其实我是手痒了,你让我给你那个病弟弟治病,我就不把你骗老李家的事说出去!”
医者父母心,看到顾景慎的那一刻,他便琢磨这孩子可能得了什么病,应该用什么药方来治疗,几次想让他上自己的马车,仔细给他切切脉,认证一下自己的判断,他是真的手痒了。
顾景之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这是威胁人吗?这是帮助人好麽!
李瑞久一家人住进了东来客栈天字八号房,桌子上摆着两盘素馅包子,一盘炸鱼块,一碟点心,一壶上好的茶水。
采薇没敢再给他们大肉的,怕久不见油腥吃坏了肚子,“师傅,请喝弟子茶!”端了一盏茶敬给李瑞久。
这是收到过的最简陋的拜师礼,却是最令李瑞久激动的拜师礼,“好好,这鱼块炸得酥酥脆脆,香!”接过茶喝了一口,“好好,这茶水透亮,气味幽香,口感极佳,好好好!”
李厚颐笑道:“父亲,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您不过是饥渴得过了罢。”李瑞久不认同儿子的话,两父子争论不休。
隔壁天字九号中,张凌谷正在仔细的为顾景慎把脉,“我再看看左手的脉怎么样!”
少年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依言伸出左手。
张凌谷把脉片刻,神情轻松了许多,“三少爷的病因在于在母体时,因你母亲怀孕时情绪不稳定常哭泣,造成你肺部发育不良,你平时呼吸困难, 我判断是肺膜炎。”
“张大夫,我三弟出生后请遍无数名医,你能治好他吗?”顾景之头一次尊称他为大夫。
“小case!”张凌谷微微一笑,妈蛋,得意忘形了,改口道:“我是说我能治好!”
顾景之一皱鼻子,不相信地道:“你伯父院判大人都不敢说能治好,你说说药方,我来看看你是大言不惭,还是想借机会通过害我弟弟来打击我!”
张凌谷气急了,“姓顾的,你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张凌谷乃堂堂医圣后代,从医二十多年。”
顾景之笑着帮他改词,“不是二十年,两年!”小样,才二十岁就说从医二十年,真是傻到家了。
“对,从医两年,各种疑难杂症见过不知多少,他的病,我治疗起来手到擒来。”张凌谷之所以能这样自信,因为他除了一身好医术外,已经制成了这个时代没有的青霉素。
中医以椒目葶苈汤治疗肺膜炎,讲究固本培元,抗涝以及行气利水,虽有成效,却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佐以西医青霉素等抗生素才能彻底治愈。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顾景之心生希望,指向顾景超道:“张凌谷,你看我大哥能治疗好吗?”
张凌谷摇头不说话,走出天字号,暗骂:“这老顾家就没一个好人,病得病,傻得傻,坏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