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新生联谊会的活动结束了，路明非走在夜色中。
卡塞尔的环境，说得好听点叫哥特式建筑群复古风格。
难听点就叫现代化程度差。
虽然有着空调，高精尖实验室和设施涵盖生化环材寻星探宇，在某些技术上，这里的科技水平领先外界近十几年，据说妖精海的下方还有庞大的粒子加速器设施。
但即使技术再先进，这里的环境和外界相比也是割裂的。
走在古堡群间，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中世纪。
或许这是因为，寿命漫长的混血种都是怀旧的吧。
在聚会上路明非喝了一些酒，他今年18岁，在伊利诺伊州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结婚领证了，但扯蛋的不能喝酒。
其他新生敬他酒时，路明非多少还有些放不开，但没喝几杯就觉得不在乎了。
伊利诺伊州还禁止持枪哩，但混血种全是些法外狂徒，昨天的自由一日，几乎是人手一两把被绝大多数州禁止的全自动致命武器。
平时像凯撒一样，持有枪械的人也不在少数，可谓是贯彻脚下这片大地的真理，自由，自由，还是他妈的自由！
作为自由一日的胜利者，路明非似乎有一个很扯蛋的特权，如果他禽兽的看上了那个妞，那他就能要求那个妞和他交往。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小路同学大受震憾，却没有打算动用这个特权。
虽然混血种的颜值普遍很高，但小路也不是禽兽。
再说，他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啊，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想到聚会上夏弥的笑颜，小路也勾起了嘴角。
但是笑容只维持了一瞬，由于他站在上风处，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
路明非将藏在腰间的折刀握在手中，回首朝那人看去。
这柄折刀是校长的藏品之一，虽然比不上他用的那一把，但也是一柄出色的炼金武器。
它的刃长只有9公分，但对于能在学校使用时间零的路明非来说，武器并不需要太长。
黑暗中走出了一个长腿女人，明明没有走什么猫步，但那双黑丝大长腿就是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再配上美得倾国倾城烽火戏诸侯的脸，简直是男女老少通杀！
她一头如墨的长发系成了高马尾，像个剑道少女那样露出白皙修长的后颈。
眉线绯红好似一柄刀锋，黑色的眸子里却满是笑意，仿佛准备调戏人的邻家大姐姐。
“原来是葛城老师啊，”路明非用s级的权限，从诺玛那里调出过所有教职人员和学生的资料。
路明非看资料时就觉得她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在刚才的聚会上，他已经和她正式认识过，所以叫出她的姓氏并不算突兀。
葛城麻衣25岁，国籍日本，早稻田医学系研士，血统d-，言灵未觉醒。
“路会长，晚上好啊，”
“晚上好，葛城老师。”路会长笑得礼貌，“需要我送您回教师宿舍吗？”
现在，在不熟悉路明非的人眼里，他就是个完美的绅士，仿佛天生的领导者般的人物。
在新生们的眼里，他在武力压过凯撒后，甚至有可能在领导能力上也超过他。
路明非听了，全当成人家在吹他。
他还蛮喜欢那个金发大男孩的，他有些中二，骄傲又正直。
他来参加路明非组织的聚会，礼物是一辆布加迪威龙和一块贵得没天理的表。
这年头，谁不喜欢和土豪做朋友啊。
“今天晚上的月色真美啊，你觉得呢，路会长？”
女人的笑容越发灿烂，路明非却觉得人都麻了。
今夜的天空，看不到月亮。
她这么说也不是对他有意思，月色真美是一句接头暗号。
“不是，这卡塞尔怎么跟黑衣人组织似的，别告诉我除了校长其他人全是卧底啊！”
路明非突然想逃，逃离这个没有希望的地方。
“某种意义上来说，校长才是最大的卧底喔，”麻衣挽起路明非僵硬的手臂，和他一起走在昏暗的古堡群间，“不用担心监控，诺玛是站在你那边的，如果她判断有人能对你造成致命的伤害，那就近对地导弹就会被发射。”
“靠，不会像芬狗编排的那样，我真的是校长的亲儿子吧！？”
路明非麻了，真相比他最疯狂的想象还扯蛋100倍，他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价值，能让校长对他这么‘无微不至’。
总不可能他是哈利波特那样的救世主吧？
那谁要毁灭世界呢？
龙王？
麻衣短暂的沉默让路明非有点方，他真怕听到校长是他的曾祖父之类的离谱的消息。
但是麻衣的沉默却是因为另一件事，如果一个人注定死亡，那谁能改变他的命运呢？
神？
或许得是像神一样的存在。
比如那个系着白色丝巾的男孩。
她和他相遇的时候，那个男孩和她一般高。
而现在，她已经长成了大人……
可他仍旧是个少年。
他的确像神一样，但是现在他并不在她的身边。
所幸世界上有另一个可能像神的人
“如果说，一个人的命运已经注定，那他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没有意义呢？”间谍小姐的声音轻飘飘的。
路明非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仔细思考了一下，“命运这玩意，是人用来安慰自己的，归根结底人能做到的事就很有限，有时候，人甚至无法挽回一株枯萎的玫瑰。”
“人们得找个理由，安慰自以为一事无成的自己，你看，还有什么比命运这个词更合适的吗？”
“没有追到喜欢的姑娘是因为命运，学业不顺利没考上大学是因为命运……”
“归根结底，这一切的悲伤和不顺利只有两个理由，客观条件不充分，主观上无法坦率的接受自己的失败。”
说完这些，路明非就有些后悔了，他真是个神经病，竟然一本正经的回答这种问题。
“也就是说，你不相信命运对吧？”卧底小姐将路明非的话高度归纳总结了一下，“这需要勇气。”
“也需要力量，”路明非轻握了一下拳头，然后缓缓松开，“世界没有温柔到有勇气就能改变所有事。”
在夏弥坠落的那一天，路明非才真切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就算他强得像一个怪物，也拦不住锁定夏弥的导弹。他时常会想，如果那时他就有十亿，一百亿的钱，是不是就能用它们来保护她。
想要保护些什么，权和力都不可或缺。
所谓命运，就是人用来说服自己的玩意，路明非不想用它来安慰自己。
麻衣本来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个她看着长大的男孩，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了解他。
就像她没有那么了解，那个像神一样的男孩。
麻衣突然也有些不想相信命运了，就像她那个不断燃烧生命的朋友一样，“我真正的名字叫酒德麻衣，我有一个妹妹叫酒德亚纪，她…或许会死在冰冷的水底。”
麻衣本以为，自己和那个头发化作苍白的朋友一模一样，但她突然发现，自己或许并不像她那么勇敢。
她私自和小白兔接触，还想让他帮忙救妹妹，这…真的正确吗？
和她签订契约的男孩，真的会允许她这么做吗？
路明非望着酒德麻衣，她也在望着他。
他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而她，又在等什么呢？
麻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本是个好汉，在某些事情上却变得犹豫不决。
她他妈的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我靠，自己的妹妹自己救！”麻衣松开了路明非，快步走进一片阴影里，尽管在卡塞尔使不出言灵，但她还是觉得这样的地方更让自己安心。
“有一个女孩一直在等你，路明非你要走快点啊！她的时间不多了。”
这本不该说出口的话，也被她说了出来。
以自己的意志。
明明是计划之外的事，可真的做了之后，麻衣只觉得畅快。
对于没有童年的她来说，这种仿佛叛逆般的感觉，真是少有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