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愣，沈如蕙先是反应过来，向着杨轩行礼问安，于是大家互相见礼。
    “前些日子我不是与你说过，三姑娘隔上一日便会来给怡姐上课，五姑娘来陪我与娘说话解闷。这些时日多亏两位姑娘，每天这样辛苦。”杨氏笑道。
    杨轩再次拱手道：“有劳两位表妹，大冷天的还要顾着我们这里。照我说，不若让怡姐去沉香阁更好。”
    “哪里就累着了，几步远的路。一则怡姐小，再则进了腊月天越发冷了，你们南方人本就不适应，莫在伤了风。”沈如菲抬眼看着杨轩，温柔地道，脸色绯红。
    杨氏看着弟弟，问“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哦，学里放了两天假，正巧后天要与清君去‘八方客’赏梅，倒是不用请假了。”杨轩说。
    “哎呀，瞧我这记性，表姐，我还有件事要与表姨说，不若耽误你一会儿，陪我一起去可好？”沈如蕙对着杨氏笑道。
    沈如蕙捏了捏沈如菲的手，沈如菲了然，“那我就不进去了，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吧。”
    “既如此，阿轩，你陪三姑娘站一站。”杨轩看了一眼沈如蕙后点了点头。
    “好孩子，还是你心细，替我们想得这样周全。之先你表姐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一是不熟悉京中情况，二是怕找不到那地道的，再叫人觉得咱们心不诚。”杨太太拉着沈如蕙的手道。
    “我也是前几日听得表姐说起，为准备年礼发愁，想着既然你们想做一些有南边特色的小食送给表哥的同窗，那么食材地道是尤为重要的。恰好我那丫头是南边过来的，便知道有这么一处专卖南边食材的小店。之先一直没与你们说，是觉得那店面小，入不得京里大户人家的眼，怕表姨与表姐再觉得拿不出手，所以才……”
    “哪会，我们初来京里，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别提哪里有卖什么的。前儿个还真问起你家太太，你们家管着采买的也说不知道有这种地道的小店。这件事，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待把那些食材买回来，第一锅先请你尝。”杨太太高兴地道。
    “那敢情好，就这样说定了。”沈如蕙笑眯眯地道。
    待杨氏送了沈如蕙出来后，便瞧着杨轩与沈如菲正站在院中唯一的花树下说着话，一个温柔地听着，一个认真地说着。一个披锦蓝的斗篷，一个披玖红的斗篷。伴着零星飘落的雪花，美的叫人睁不开眼。
    “哎呀，真像一幅画一样呢。”沈如蕙捂着嘴笑。
    杨氏听得沈如蕙这样说，也去瞧站在那里的两人，可不是让人赏心悦目。
    “姐姐快进去吧，我去换身衣服就去。”两姐弟看着两姐妹走出院子后，杨轩对杨氏道。
    杨轩回到自己的屋里，脱下斗篷递给路儿。
    “她们每隔一日都来吗？”
    “嗯，隔上一日来一次，说是三姑娘每天上午要与二太太理家的。”
    “只三姑娘？五姑娘不用吗？”
    “嗯，奴才听娘说起过，说二太太好偏的心，有姨娘的见天带在身边，没姨娘的管也不管。”路儿把杨轩的斗篷挂在架子上。
    杨轩没有再问，换上家居棉袍后，推开门看到出了院子却站在那里说着话的沈家姐妹。
    “三姐姐怎么谢我？”沈如蕙俏皮地道。
    沈如菲脸上的红润还没褪，“一会去我屋里，让你从匣子里挑，如何？”
    “果真？那我可真不客气喽，你前几天插的那朵玳瑁的钗子，我可喜欢好久了呢。”沈如蕙欢喜地道。
    “那个不好，那是我舅母送我好多年的了，不是今年的新样式，待我给你寻个新款的。”沈如菲拉着沈如蕙的手道。
    “开玩笑呢，哪里能要你的，若是叫六妹妹或是八妹妹瞧见你的钗子插在我的头上，又有的话说了。”
    沈如蕙不再意地道，“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聊了聊表哥的学业，谈谈天气，不好多说其他。”沈如菲不好意思地道。
    “也是，我与表姐出来的时候，我跟她说，你们站在一处倒象是一幅画，你猜表姐怎么说？”
    沈如菲有些紧张地道：“表姐怎么说？她，她有没有不高兴或是怎么样？”
    沈如蕙看着沈如菲的样子，这是得多欢喜杨轩才能对杨氏的一句话这样紧张。
    “表姐说，真是画中的才子佳人呢。”
    “果真？”沈如菲兴奋地面颊又红了起来。
    “哎呀，咱们可得快些走，三姐姐这脸可是冷了？怎地这样红？”说完便大声娇笑着跑开了。
    “好你个丫头，敢编排我。”沈如菲大步走上前去。
    听着沈如蕙银铃般的笑声，杨轩唇角也不自觉地挂上微笑，但只一瞬，便又沉下脸来。
    刚才，沈如蕙绝对是有意支开姐姐的，目的十分明显，她想让自己与沈如菲说说话。一开始他以为沈如菲有什么事要与自己说，没想到只是聊了一些家常话题。
    杨轩一边往正房走一边思索着沈如蕙的用意。今天的事让他想起上次拾荷包的事，明明是她的丫头拾到的，她却绕个大弯子让沈如菲还给自己。今天她又这番作派，难不成？
    杨轩想到一个可能，他不敢肯定，但除了这个他实是想不到沈如蕙这样做的理由。
    这位沈家五姑娘还真有意思，自己本来并不太注意她，确切地说是对于沈家众姑娘，他都没有特别注意。但沈如蕙几次的作法，成功让杨轩注意到她，他非常想印证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再抬眼，沈家姐妹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她依然穿着去怀恩侯府时的那件斗篷，好似每次见她，她都是那一件。被风掀起的袍角，露出暗绿色的裙摆，是个不爱穿艳色衣服的姑娘。
    杨轩去推门，总是感觉耳边传来沈如蕙的笑声，那么轻快，那么愉悦。杨轩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无奈地笑了笑。
    杨太太与杨氏带着怡姐正等着他，看到儿子进来，杨太太嗔怪道：“既这个时候回来，为何不早点差人回来告诉一声，好叫满生家的多做几个菜。”
    “这不是挺好嘛，这汤好，就想喝口热的。”杨轩笑着扶着自己的母亲坐下。
    冯怡连忙为大家一一盛汤，杨轩笑道：“怡姐这阵子学的如何？可有长进？”
    冯怡娇笑道：“自是长进的，三表姨如今教我读到‘书计’了，‘幼仪’已经学完了。舅舅吃完饭去瞧瞧我写的字如何？若是好，我可是要得奖励的才成。”
    大家被冯怡娇俏的样子都逗乐了，一家子和和美美地吃起了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