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被李四儿的动作气得脸都红了。
她是正经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姑娘, 从小被教导的就是如何做好一个嫡妻,如何把底下的妾侍格格们给打压住,自然是瞧不上李四儿这样的人。
只是李四儿向来得宠,说隆科多灭妻,最要紧的便是在向来要紧的祭祀和各府的红白喜事里让李四儿这个宠妾出面。
倒是让李四儿端足了当家主母的派头。
李沈娇站在后头,她顿了顿,还是只对着李四儿轻颔首算作是见礼。
毕竟说到底李四儿眼下身上并没有品级,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介民妇。
李沈娇这会儿能对着李四儿颔首,已经算是客气了。
对面的李四儿自然很快瞧见了,她的眸光闪了闪,同样轻颔首算作是回礼。
她回礼回的轻飘飘。连福晋都没注意到,倒是让李沈娇身后的秋壶看的十分欲言又止。
毕竟自家主子回礼算是十分客气了,瞧着李四儿却是一点儿也没放在眼里的模样。
福晋显然是想发怒的,只是从李沈娇的角度却看到了福晋身旁的钱嬷嬷按了按福晋的手。
福晋顿了顿,眉角跳了跳:“夫人说笑了,实在是府里事务繁重,又正好是初一。都先坐吧。”
李沈娇全程不说话,低眉顺眼地在福晋下首落座。
福晋落座,又让丫头续上了好茶:“听说近来府上热闹,倒是难为夫人百忙之中前来拜会.”
福晋这话就差没直接问李四儿不在自己的府上好好待着跑来四爷府上做什么了。
李四儿笑得风情万种,听了福晋的话回答时直接把话给摆到明面上来。
“四福晋这话莫非是不想看到我来拜会吗?府上确实有些忙碌,只是我们家大人从四爷那里知道四福晋病了,特地让我来探望。”
李四儿这话倒有些先兵后礼的意思了。
福晋闻声脸上也没什么笑意,这会儿听着李四儿说着探望的话心里只觉得恶心的慌。
平日里与她结交的都是身份相当的皇子福晋以及宫里的贵人和达官显贵的女眷,再不济也是官职低微些但总归有诰命在身的命妇。
像李四儿这样难登大雅之堂又身份低微的人,福晋是连一个多余的眼色都不想给的。
福晋应付着按了按太阳穴:“多谢你记挂着了,不过是生产之后一直养着身子,倒不是什么大毛病。”
李四儿娇笑了两声:“没有什么大毛病就好,我们家福晋身子可向来就不算太好,这才连管家的精力都没有,倒是苦了我——”
她说着还掩了掩嘴。
这话可就太放肆了。
这是在说什么呢,就和指着福晋的鼻子骂没什么区别了。
更何况眼下福晋的身子确实不算太好,府里还有一个武氏处处想着要分她的管家权。
哪怕福晋清楚李四儿不可能对四爷的后院了如指掌,只是这会儿听了李四儿的话却总觉得她这是意有所指。
福晋按了按胸脯,还是被激得火大:“夫人到底不是嫡妻,自然不懂这其中的许多辛苦。不过只要安分老实,总归能少许多的不易的。”
只是李沈娇在下首听见福晋的反讽倒是很轻地皱了皱眉。
和李四儿那番话比起来,福晋这番话和李四儿那可就真是高下立见了。
李四儿那都是说着自己的事儿,那自然无伤大雅,至于福晋怎么想那就是福晋的事情了。
但是福晋这就差没明晃晃的反讽了,并且言语里也是直直地带着说教的意味了。
可是李四儿又不是四爷府上的人,福晋这话说的就有些多管闲事了。
眼看福晋愈发说不过对面的李四儿,李沈娇抽了抽嘴角,还是接了这话。
“夫人说笑了,咱们自然都是乐得去享清福,这些事儿还得是要府里的福晋们顶着才成,不然真到了自己的手里还不知要出多少的乱子呢。”
李沈娇这话自然是更向着福晋一些的,只是她这话说的却也巧妙,“我们”二字直接把她和李四儿的身份说到一起去。
李沈娇自己倒是不会觉得自降身份之类的,说到底都是做妾的,在自己府里张扬也就罢了,张扬到外头,那可就不合适了。
不论李四儿这些张扬是因为背后有隆科多的宠爱也好还是有隆科多的授意也好,但树大招风的道理,李沈娇也不必在这个时候诉说。
坐在李沈娇对面的李四儿娇娇地靠着雕花椅:“想必这位便是四爷府上的侧福晋吧?难得有机会见一回,你这话说的在理,谁又不想享清福呢。”
只是李四儿虽是这么说的,只是说话的时候却又懒散地看着指甲上的豆蔻,那一句“谁又不想享清福呢”入耳时听着也是格外的讽刺。
福晋听得心里不耐烦。
她今儿个会见李四儿也是全看在隆科多是万岁爷近前宠臣,又官至九龙提督的份上。
只是真要她私心里来说,她自然是一万个瞧不上李四儿的做派的。
有李四儿做对比在,福晋这会儿在上头瞧着李氏都更顺眼了一些。
只是真要说起来,福晋是皇子福晋,是万岁爷下圣旨赐婚的,能坐在这儿和李四儿说几句都是十分给李四儿面子了。
福晋这么想着,也没有再久坐,见李四儿没有告辞的意思,干脆直接起身借着身子不济的由头回了。
至于李四儿,那不是还有侧福晋李氏吗?
福晋离去时皮笑肉不笑的:“我先回了,李氏,这里便交给你了。”
福晋这就是拿捏着李沈娇不清楚外头朝堂之上的事儿,怎么也不会随便翻脸。
李沈娇确实不清楚外头隆科多和四爷之间的利害关系,只是她不蠢啊,端看福晋这会儿这样利索离去的态度也能猜出一二了。
她端坐着,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把福晋骂了不知多少回。
李沈娇脸上笑意浅淡地应付着李四儿,李四儿这人确实有些轻狂,但从她的言语间却也察觉此人能成为宠妾并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