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梅抬眸看着面前的青年，视线落在对方清澈见底的琥珀色眼睛上。
    青年手掌稳稳的舀着一勺甜点，一双眼睛眼尾挑起一点点，下眼睑却微微下垂，像是狗狗一样惹人疼惜，但这股可怜意味却莫名被表情的冷淡压制，只剩下冷淡。
    阮·梅沉默片刻，微微前倾身体，将那勺甜点吞进去。
    冰凉嫩滑的杏仁味甜品沾着一点桂花蜜，甜丝丝的中和了杏仁特有的涩味，入口即化，口腔中只剩下令人回味的醇厚香味。
    阮·梅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角，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只手按住嘴巴。
    青年冷着一张脸，眼神却很是认真，手中捏着一张手帕纸，仔仔细细的将女子唇角沾着的一点桂花蜜擦掉。
    程澈微微后退一点距离，将餐巾纸团成一团塞进一旁用来装垃圾的外卖袋之中，又一次恢复了面瘫冷淡的模样，“好了。”
    阮·梅：……
    虽然自己不太了解人情世故，但是怎么想都觉得现在这种场景有点奇怪。
    阮·梅按了按嘴角，忍不住询问，“所以糕点之中是什么药？”
    “说不定是氰化物？”程澈抬眸，很是平静的开口，“但也有可能是缓慢见效的毒药对吧？不过也说不定只是简简单单的甜品。”
    阮·梅抿了抿唇，目光从程澈身上挪到了杏仁豆腐的身上。
    刚刚只顾着思考是什么药，倒是没有细细品尝。
    阮·梅沉默着思索片刻，终于还是站起身来，微微俯身凑近程澈，认真询问，“亲爱的，你消气了吗？”
    程澈靠着马桶坐的嚣张，闻言抬起头来对上阮·梅的目光，想了想后才点头，“算吧，但是我这个人晚上睡觉说不定会想起多少年之前谁得罪过我的事情，大半夜就爬起来去报仇，所以……”
    说到这里，程澈似乎是笑了一声，伸出手用指腹蹭了蹭阮·梅脖颈上饱满圆润的珍珠项链，“阮·梅女士以后可要小心，说不定吃不到点心还要防备着我，毕竟……我神出鬼没，对吧？”
    阮·梅垂眸看着程澈的眼睛，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期待下次的合作，我会正式邀请各位的。”
    说完这句话，阮·梅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澈，余光扫过桌上的各种小点心后转身离开，只是背影实在称不上开心。
    程澈翘着腿坐在马桶上面，一双眼睛透过镜片目送阮·梅离开，半晌才发出像是笑声的一点声音。
    他收回目光，换了个勺子继续吃自己的小点心。
    灰发少女凑过来，仰着头看着程澈，“你真的消气了吗？”
    “嗯？”程澈瞥了星一眼，迟疑一瞬后将手里的碟子推过去，“你消气就行，反正她也没给我下药，我就是……我说那个药就是为了勾引她，明明小点心放在面前，还有人喂给她，但是全部心神都在思考糕点中的药，就没有机会品尝了，等她回去仔细想想……”
    说到这里，程澈似乎很是满意，“半夜都得心痛得从梦里醒过来捂着心口后悔自己错过了一次品尝中华美食的机会啊……”
    话音落地，星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灰发少女侧着头看着程澈，沉默很久终于才点点头，“行吧，这是你的风格，但是阮·梅真的不能给自己搞一个小小的喂食机器人吗？我觉得她做这种事情很便捷。”
    “可以啊，但是小机械会短路，而她如果想要做出新的生命造物……”程澈顿了顿，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耳朵，“以她的性格，不会特意为了喂饭这个功能去培育一个注定失败的造物，就算做了……她忍不住会想要往里面加入一些更成功的念头，到时候……那不还是偏离了原本的设想吗？”
    就像是他扎小团子一样，不会特意去为了某个设想去扎一个注定不好看的小团子，就算去扎，也总是会扎成自己潜意识里想要的东西，偏离设想是很正常的事情。
    星摊摊手，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熟悉的人影从一旁的小房间中绕了出来。
    男人脸上没有戴着石膏头，手中却依旧捧着一本书籍，看起来很是理智沉稳的模样。
    拉帝奥的目光扫过阮·梅离开的方向，声音平静，“所谓隐士，却是天才俱乐部真正的野心家。”
    星的目光转过去，摸着下巴沉思，“野心家吗？程澈倒是说过她想要研究星神，甚至成为星神。”
    研究星神没什么大不了的，黑塔，螺丝咕姆，包括很多学者都是追寻星神的脚步研究他们的往事，命途，力量，甚至星神本身，但是成为星神……
    星皱了皱眉头，“不敢想象。”
    程澈若有所思的看了星一眼，收回目光后撑着下巴轻叹，“这有什么的，野心是催动进步很好的材料。”
    按照他看过那么多小说动漫电视剧的经验，面前这个屑屑的星说不定也有一个成神的剧本。
    闻言，拉帝奥转过身来，“天才漫步繁星，凡庸却连一处脚印都无法追及。”
    程澈靠着马桶仰头，目光落在拉帝奥身上，“所以呢？”
    “没有所以，凡庸者所谓失败的人生也有意义，知识也不应当只在天才中流通传播。”拉帝奥冷静地合上手中的书籍，目光看向程澈，“你的提问毫无意义且无逻辑，下次提问前请想想自己真正的问题和想要的答案，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
    程澈：……
    好凶哦。
    “如你所说，失败的人生也有意义。”程澈摊手，似乎毫不在意严厉的批评，“但失败的对话同样有意义，我可以提出没有意义的问题，也同样可以得到没有意义的答案，凡庸者的人生不仅仅需要知识，更需要情感，不是吗？”
    程澈坐在马桶上仰头看着拉帝奥，轻声道：“我可以理智的思考，也需要感性的去做一些事情，比如现在。”
    拉帝奥挑起眉头，饶有兴致的看着程澈，“哦？”
    “比如现在。”程澈晃了晃手中的长柄勺子，用勺子将面前的甜点搅成小块，轻声道：“无意义的对话给予我意义不明的答案，拉帝奥教授，相比较阮·梅女士，我更喜欢你表现出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