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是谁？”
    苏小小用指尖轻触了一下男人的鼻翼，悠地一下又收回了手。
    此时，酒精已经麻痹了她的大脑，连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她眨了眨眼，努力地想要看清楚男人的面孔，可近在咫尺的五官，像是一个会移动的物体一样，让本就头晕目眩的她，怎么也看不清楚。
    厉寒川踢门而入，将人直接放到了床上。
    可怀中的女人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他手一滑，顺势匍匐在了女人的身上。
    苏小小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虽只看得出大概的轮廓，也依旧看得人心花怒放。
    尤其是那紧皱着还未舒开的眉头，像一条抽象的毛毛虫，让她的视线久久地徘徊在上面。
    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她摸了摸男人的眉毛，自顾自地说道：“你不是学长！学长不会这样皱着眉头的！”
    “你是厉寒川！”
    “可是……你为什么总喜欢皱着眉头呢，你是不开心吗？”
    苏小小并未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只是凭着自己心底的一种感受，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男人冷峻的目光，在这一刻忽而变得柔和起来。
    像是被人触及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时竟愣了神。
    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开不开心，或许连他自己也不再懂得何谓开心。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隐藏真正的自我，习惯了做雷厉风行的厉氏集团总裁，习惯了做厉家听话孝顺的孩子，也习惯了事事以集团利益和家人满意为先的生活。
    他又何曾问过自己开不开心呢？
    他总是冷漠地看待外界的一切，往往只有这样，才能忽视掉自己心底最真实的那层感受，让他对其他事物都毫不在意。
    可扪心自问，这是他喜欢和向往的生活吗？
    沉思间，耳畔又听得苏小小继续道，“厉寒川，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不要皱眉了好不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稚嫩的双手随即抚上他的脸颊，女人捏了捏之后，又用食指轻轻地顶了顶他的颌骨道，“你就应该多笑，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整天板着一副脸，你不开心，别人也不会开心的。”
    心，陡然一跳。
    身下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像是带着几分恳求，很是认真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悸动，从胸口蔓延至男人身体的每一处，让他顿时热血沸腾。
    低头看着女人绯红的脸颊，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唇瓣上面，好似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心动，让他想要把女人一并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占为己有。
    他猛然起身，想要灭掉这一股腾空而起的想法，女人忽而伸出手，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脖颈，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女，眼神清澈无比地看着他。
    她略显委屈地嘟了嘟嘴，“厉寒川，你知不知道，你平常可凶了。我其实很害怕……”
    最后三个字，女人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来。
    她眨巴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像是脱下了那层坚强的外衣，如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孩童一般脆弱、娇小。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那一副受足了委屈的样子，心头不觉闪过一丝愧疚。
    他很明白，这么久以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苏小小永远都是受委屈的那一个。
    以前，他总觉得，他跟苏小小之间只有交易，除此之外便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
    直到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这无可奈何的同居，让他也发觉了苏小小越来越多的优点。
    这些优点，跟他身边的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
    抬手捋了捋女人凌乱的碎发，炙热的眸子落在她满腹委屈的脸上，他轻声道，“委屈你了。”
    意识模糊的女人，像是听到了男人说的话，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激动得声音哽咽，“厉寒川，你既然知道我委屈，为什么就不能还我清白？”
    “为什么每次明明不是我的错，你却总是相信别人，不愿意相信我？你知道吗，我也希望你能信我，哪怕只有一次……”
    女人说着，情绪像是瞬间跌落到了谷底，心底的委屈连同着眼泪，开始掉落下来。
    厉寒川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珠，心疼地想要替她擦拭，却被女人伸手一推。
    “嘻嘻……”她傻笑一声，“厉寒川，你不信我没关系！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男人突然愣了一下，看着女人傻笑又天真的模样，他想到自己曾经对待苏小小的态度，结果却换来她的不计较，恍然之间竟让他一个大男人自惭形秽。
    就在他思绪游离之际，苏小小猛然从床上跃了起来，软绵绵的身子却铆足了劲将男人一个翻身扑倒在下。
    “苏小小，你！”
    “嘘！”
    男人责备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女人用食指抵着男人的唇瓣示意他闭嘴。
    女人眨巴着眼，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就像是要从他的身体里面蹦出来了似的。
    游离的目光突然变得炯炯有神，她认真地问道：“厉寒川，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到底是你不行，还是李梦不能生？”
    厉寒川顿时一蹙眉，他瞬间有些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在装醉，不然怎么会问出这么条理清晰的问题来？
    苏小小又道，“厉寒川，你要是真不行，就有病治病。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给你治好的！”
    男人狠狠蹙眉，心底隐隐泛起一丝怒意，他一个生龙活虎，身强体壮的男人，怎么就不行了呢？
    刚想要将软绵绵的女人推开，谁知，女人忽的像一个泄气的皮球，径直趴在了他的胸口上一动不动。
    “苏小小！”
    厉寒川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斥责的话语到了嘴边又一次咽了下去。
    女人温润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像是在撩拨着他那颗早就已经沉寂的心。
    心底隐隐泛起的惊涛骇浪，让他下意识地绷直了身子，只是紧紧地握着拳头，努力地控制住那几近疯狂的某种情绪，任由着女人趴在胸口上静静地贴着。
    此起彼伏的心跳声，随着节奏越来越快，身子也不自觉地变得炙热起来。
    忽的，身上的女人胡乱地挥舞着小手，小嘴又开始喃喃细语，“厉寒川，其实……我不想跟你离婚……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