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中央,一口圆形的火锅炉子冒着滚滚的热气,一股股热量夹杂着各种食材的香味扑鼻而来。
罗思然被嘴里的肥牛烫得张着嘴哈气,“圆圆,你jkha&goin@啊?”
“啊?说啥呢?”
白式雪慢悠悠地在碗里蘸着酱料,“罗思然,肥牛已经熟了,不用在嘴里再涮一遍了。”
罗思然瞪了她一眼,费力地把口中的肉嚼咽下去后才继续问道:“我说,你是怎么通过宋昭写的那个福字,判断出宋嘉承就在阁楼里的啊?”
“这是测字术。”
“测字术?”
黄圆圆拿着筷子在空中虚写了一个大大的福字,“福的左偏旁是示补旁,加一个点就是衣补旁,那就代表大家穿着同样的衣服。同时,口在中间,上面有一个短横,代表吃饭前面就是铁门,口在下面是田,代表吃饭后面就是铁窗,什么地方会出现这种场景?那就是牢狱咯。在居家风水中,代表牢狱的地方就是地下室,但宋昭说他们家没有地下室,放杂物的地方就是阁楼,所以宋嘉承就是在阁楼里。”
大家都惊奇得睁大了眼睛,“好神奇啊!”
黄圆圆自豪地仰着头,“中国文字就是如此博大精深!”
所有人都惊奇于测字术的玄妙,只有白式雪剑走偏锋地问道:“所以,你语文那么好,是因为学了这个测字术?”
黄圆圆:......
“白白,你这次联考语文考得还不错,不用这么敏感哈!”
这次联考白式雪的语文确实考得出奇的优秀,123分,这是她考过最好的成绩了。
但是十三班这种普通班级,大部分人都在120分以上,年段理科语文最高分是138分,她想要让语文不拖后腿,还是得继续努力。
白式雪拿语文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觉得语文这一科比金鱼骑自行车还莫名其妙。
不管考前复习了多少,真正考试的时候都像是在裸考。
所有的理科科目白式雪都能做到心中有数运筹帷幄,唯有语文考试每次都像是在开盲盒。
她上课认真听讲认真记笔记,课后也捧着好词好句猛劲儿背,但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想到这里,白式雪心中第一次升起酸溜溜的嫉妒情绪,“圆圆,罗思然说你从来不复习语文。”
“对啊。”黄圆圆嘴唇被辣得肿成了香肠,手中的筷子依旧在翻滚的火锅里飞舞着,“语文有什么可复习的。”
白式雪:......
此时此刻,她终于体会到别人问她怎么学习数理化的时候,自己不痛不痒地回答有多么拉仇恨了。
“语文是厚积薄发,是天生语感加阅读积累,我从来没背过什么作文素材,不过我看过很多名着和小说。语文其实就是一直在吃底子,初中一直吃小学的底子,上了高中又一直吃初中底子。”
黄圆圆搅动着碗里的芝麻酱,抬眸问白式雪,“你小时候难道不看小说吗?”
白式雪认真地想了一下,“有看,《万物简史》、《信息简史》、《费曼传》、《宇宙》......”
“你快打住吧。”黄圆圆无奈地笑出声,“我说的是像什么《红楼梦》《百年孤独》《飘》之类的。”
白式雪摇摇头,“我不爱看那种。”
黄圆圆耸耸肩,“那你的文学语感就没办法提升了。”
何晴和温月两个人对视一眼,根本插不上话。
温月弱弱地说道:“小时候我都溜进书店里,去看《淘气包马小跳》《会有天使替我爱你》。”
“我也是!”何晴找到了知己,眼睛亮亮的,“你说的我都看过,小学的时候我还喜欢看《泡沫之夏》《天使街23号》《麻雀要革命》......”
两个少女握着手,两个小脑袋亲昵地凑在一起兴奋地嘀嘀咕咕。
白式雪隔着氤氲升腾的热气无语地看着她们俩,原来恋爱脑就是从小看这些东西看坏的。
饱餐之后,所有人都拍着肚皮从火锅店里走出来。
宋嘉承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他不吃辣也不爱吃素,就着清汤锅吃了满肚子火锅面和蔬菜。
“现在去哪?”
“去我家吧。”沈策摸着衣兜,“明天还休息一天,要不要喝点酒?”
“喝酒?”大家都蠢蠢欲动,之前聚餐都是喝饮料,谁也没主动提出要喝酒。
没多久要过年了,他们都要成年了,在大家的认知里,仿佛喝酒这件事就是跨入成年人行列的第一步。
白式雪最先否定道:“小孩子喝什么酒,喝得脑子都不聪明了。”
“你怎么像我爸一样啊。”何晴翻着白眼,“就喝那种甜甜的鸡尾酒啊,度数又不高,今天宋嘉承都重生了,不得给他庆生吗?”
宋嘉承一脸懵逼地缓慢地转过头,“给我庆生?”
“这个主意好!”沈策高兴地勾着宋嘉承的脖子,“12月31日,以后这个日子就是你的生日了,好不好?”
宋嘉承歪着脑袋呆呆地想了一会儿,随后在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
年轻人想一出是一出,但执行力超强。
他们兵分两派,一队人去给宋嘉承买生日蛋糕,一队人去超市买鸡尾酒和零食。
等到沈策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罗思然的爸爸打来视频催她回家。
罗思然一把将白式雪拉到屏幕前,“爸,你看看这是谁?”
“哦呦!这不我们海市的大状元吗!”
罗思然爸爸对白式雪恨不得加十八层滤镜,虽然他对罗思然管教极严,但是只要是和白式雪在一起,坐三轮车去火星都行。
白式雪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挡箭牌,罗思然用完黄圆圆用,黄圆圆用完何晴用。
轮流被迫和她们的家长视频完,白式雪有气无力地瘫在沈策家的沙发上。
“你们做个人吧。”
罗思然笑嘻嘻地扑过去,“神就是来普度众生的,白白大神,我们永远虔诚地追随你。”
零食被沈策整整齐齐地摆在茶几上,白式雪爱吃辣的,他特意买了很多麻辣的卤鸭舌和鸭架。
一个小小的样式并不好看的生日蛋糕摆在最中央,上面还插着一根数字1的蜡烛。
何晴调整着蛋糕的摆放角度,“宋嘉承,别嫌弃啊!生日蛋糕都是要提前定的,我们跑了好多家才找到一个现成的,凑合吃吧,明年给你定个豪华的镶金边的双层大蛋糕。”
宋嘉承嘴角轻轻上扬,眼眸里闪烁着许久不见的光芒。
“我觉得很好看了,比白式雪过生日的时候那个东北大花蛋糕好看多了。”
“宋嘉承!”白式雪顿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闹着玩不带扣眼珠子的啊!比丑是吧?下次我送你个更丑的。”
宋嘉承的生日蛋糕确实算不上好看,就是很普通的动物奶油水果蛋糕,奶油上面点缀着一层芒果草莓黄桃,侧面连简单的奶油雕花也没有。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日蛋糕,却让宋嘉承目不转睛地盯了十分钟。
黄圆圆打趣道:“你们看给宋嘉承馋得,哈喇子都要淌到脚面子上了。”
“我不馋。”宋嘉承嘴里回答着,目光依旧锁定在蛋糕上,“我就是觉得,这个蛋糕一定很甜。”
“行了行了,那就快切吧,大馋小子。”
黄圆圆把蛋糕托刀递给他,“下手千万别偏啊,他们几个人都可记仇了,给谁分小的一块都不乐意。”
大家嘻嘻哈哈地把宋嘉承簇拥到茶几的最中间,何晴把数字1形状的蜡烛点燃后,沈策立刻配合着关了灯。
一片黑暗中,蜡烛微弱的火焰发出温暖的光芒,映照在每个人的面庞上。
此刻客厅内的气氛变得神圣而庄重,每个人都屏息静气,目光殷切地望着宋嘉承。
宋嘉承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他双手合十紧紧地握紧手指,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显得更加分明。
他的视线凝聚在代表着一岁的蜡烛上,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因为生病,我吃过很多的药,舍曲林、西酞普兰、氟西汀等等,但是没有一种药能治好我的病。但我现在发现,原来最有效的药,是你们,我的朋友。”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眼中都动容地泛起水色。
“今天,是第二个宋嘉承的生日,以后也只有这一个宋嘉承,第一个宋嘉承死了,是你们给我勇气和力量让我亲手杀死了他。”
说完之后,宋嘉承又转头对沈策哽咽道:“谢谢你,沈策,谢谢你再一次选择了我做你的好朋友。”
沈策吸了吸鼻子极力地忍着马上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别说这些矫情的,我不爱听。”
宋嘉承的眼睛在烛光的映照下跃动着光芒,嘴角上翘笑得十分灿烂。
“祝我一岁生日快乐,祝我们的友谊,永远都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