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看伯母多开放，以后就不要总说我学武像男孩子了！”
    听了乌雅秀云的话，尚绣珍胆子更大，直接放开了手脚，也不拘束着，笑嘻嘻的道。
    尚夫人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叫她乖点，还没说两句就全忘了！
    怒眼瞪了几眼尚绣珍，尚绣珍才讷讷闭上嘴。
    乌雅秀云就喜欢直爽的人，见尚绣珍眼神清澈天真，心中更是满意了，劝道，“我家宝儿也喜欢学武，满人家哪个女子不会点骑射？你们都是被那些繁文缛节拘束了！”
    尚绣珍感激的看向乌雅秀云，乌雅秀云和气的笑笑，对尚夫人说，
    “尚姐姐，我们去里面聊天。让嬷嬷带珍珍去逛逛园子。”
    尚夫人也就没再瞪了，“好！”
    聊了一会，就听人来报，二公子回府了。
    尚夫人立刻就竖起耳朵听着。
    “巴春回了啊！这孩子不是说许久没去书院，下个月再回家吗？”
    乌雅秀云故作疑惑道，见尚夫人隐隐激动的脸色，心中一喜。巴春为什么回来，她当然知道，就是他写信让他回来跟珍珍见见面，若是合心意便定下。没看对眼也没关系，等巴春考上进士还怕没有好姑娘嫁进来吗？
    自然不会，乌雅秀云不担心自己的儿子没有人嫁给他。
    “先让巴春回院子休息，我等会再去看他！“
    “乌雅妹妹，巴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是快些去看他，万一巴春是有事呢？”
    看着急切想要见巴春的尚夫人，乌雅秀云暗暗偷笑，“尚姐姐说的是，尚姐姐还没见过我这二儿子，不如一块见见？”
    尚夫人满脸着急，瞥见乌雅秀云含笑的眼神，气笑道，“好啊！乌雅妹妹是故意的！”
    “尚姐姐！别气！我这不是怕你不喜欢我们巴春吗？”乌雅秀云安抚道。
    尚夫人满脸笑意，“看不上我还会把珍珍带上门？”
    乌雅秀云眼神一亮，“我这去让巴春快些来！”
    “去把珍珍也喊回来吧！”尚夫人道。
    乌雅秀云迟疑看向尚夫人，“尚姐姐，这会不会不好？”
    “无碍，珍珍还未及笄，见一面也无妨。”
    “既然如此，就先让两个孩子见见。”
    ——
    巴春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府，入城后他路过了西市街，人群喧闹都是看杀头热闹的百姓。冥冥之中他被某种东西牵引住，忍不住下车去看。
    麻衣短褐的百姓看见穿着绸缎留着满人头发的巴春，纷纷让出一条路。
    巴春顺利走到木栅栏前，就看见了跪满青石砖地的台子的人，临近正午的阳光有些晃眼，巴春脚步像钉在那里，不敢置信看着前面那个脸白如窗纸，穿着囚衣，身下衣裤沾满了鲜血了的女人。
    面如死灰、蓬头垢面的女人眼中没了半点灵动光彩，清丽雅致的面容依旧，只是再也没了当初一眼仙子的生动美丽。
    巴春感觉心中有什么在滴血，满眼震惊，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黄明月呆滞抬头望向台下，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汉人也有满人，有惋惜但大多都是不解好奇的眼神。
    唯有一道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黄明月楞住了，是他。
    下一瞬，她就陷入极大的恐慌与害怕之中，死死低下头。
    她觉得难堪，想起曾经自己还问过他。
    “巴春公子，我是个汉女，你愿意娶我吗？”
    她还记得巴春那时的表情，羞红了脸，却还是点头。
    那个清晨她跟他一块从山脚登上正山书院，只是巴春是走进去，而她是下山。
    她一切都记得，甚至还留着巴春给她画的小像。只是那画，在事情爆发后第一时间就被她烧了。
    原来她都记得，黄明月苦笑着。
    想抬头再看看，可又不想。
    正午至。
    侩子手赤裸着上身，嘴里喷散的白酒不小心落在犯人的脸上。
    大刀背上的环圈碰撞发出声响，台上的人慌乱失措，面对死亡没有人不怕。
    黄孝也看到台下的巴春，他不禁看向自己的嫡女，容貌出众的脸带着死气，如果他没做这事，或许他真的会把女儿嫁给那个满人，自己女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明月，爹对不起你。”
    “爹……”黄明月抬眼看向自己身旁的黄孝，热泪盈眶，喃喃道，“爹！我后悔了！”
    “明月，下一世找个好人家，别做爹的女儿了！”
    边说着，黄孝作为首犯就被侩子手扯到断头台上，黄孝最后笑笑，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明月，闭上眼睛……”
    黄明月愣愣看着父亲脸上最后的笑容，鲜血溅在她惨白的脸上，她却觉得烫得她心口痛。
    下一刻，轮到了黄明月。
    黄明月将头放在流着鲜血的断头台上，在刀落下前她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巴春。
    “明月！”
    巴春想要高声喊她，可他不能，只能压着嗓音定定看着无情的刀砍掉自己月亮。
    他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心里像堵了石头，压得他呼吸不过来，又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棒，脑中轰鸣，眼前发黑。
    恍惚间他看见黄明月最后对他笑了笑，张着嘴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二少爷！”杜卜图见这爷丢了魂似的站在那儿，赶忙拉着人远离那是非之地。
    没了魂了巴春麻木的回了府，耳边杜卜图絮絮叨叨劝着他。
    “……那姑娘也不是个好的，当初肯定是故意接近少爷！没想到她还是个——”
    “闭嘴！”
    巴春阴沉着脸，终是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杜卜图的话。
    杜卜图脸上满身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语重心长地劝道，“少爷！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姑奶奶还是四郡王的侧福晋！您马上就要科考了。要是让福晋和库林大爷知道您这事，还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听到这话，巴春神智回了几分，“此事不许告诉额娘！我自有分寸！”
    “嗳……”
    杜卜图哀叹，看着自己主子这个样，怎么看都不是有分寸的。
    “您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福晋今个有事找您。”
    巴春像失了智一般，只愣愣点头，脚步不停，可心却是满是惶然无措，眼角不自觉流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