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夜看到了一张清丽又妩媚的美人脸。
精致小巧的脸庞,眉如远黛,唇若点樱,清透干净的眸子,在望见他那一刻,骤然蓄满了惊恐。
姜恬一下子跪了下去,声音轻柔悦耳,音色极好:“拜见皇上,奴婢是南国公主,姜恬。”
没有位份,只能自称奴婢了。
原来是她。
轩辕夜定定地望着她,视线中隐含压迫感。
上次南国使臣觐见时,他自然见过姜恬,不过那时她戴着面纱,又站在后面,他未曾关注。
如今看来,倒是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他没让姜恬起身,信步走到那把琴前:“这琴哪来的?”
姜恬小心回答:“是库房中的一把废琴,奴婢修了修。”
轩辕夜看了看,的确有修补的痕迹。
夜正浓,借着灯和月色,轩辕夜把这座宫殿打量了个大概。
他时常来祭奠那位故人,总是经过此处,对它倒是有些印象。
曾经的荒草萋萋已经消失了,虽然院中依旧空空荡荡,至少干净整洁。
甚至她还开出了一片地……
轩辕夜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姜恬对昭国而言是耻辱,他进来已是意外,不与这女子有半分交集才是正道。
等他走后很久,姜恬才敢站起来。
这一夜的事,姜恬谁都没说过,轩辕夜同样如此。
两人都知道如何让自己更安宁。
轩辕夜想的是放任姜恬自生自灭,可天不遂人愿,过了没多久,他又见到姜恬了。
那一夜大风刮来,宫殿破旧,轩辕夜怕故人的牌位被风吹倒,遭受毁坏,独身一人去了那边。
回去时,风更大了,雷声也在轰鸣。
他来这处,除了心腹,并没几个人知晓。
若是雨落下来被淋湿,被有心人看到,还不知道怎么编排。
略微思量了一番,轩辕夜转道,打算先去姜恬那里避一避。
皇宫都是他的,料她不敢拒绝。
轩辕夜好像下意识忽略了,他大可在故人的宫殿中避上一避,不必去叨扰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他走上去,敲了两声门。
门内没多久,响起了女人暗带警惕的声音:“谁?”
“是朕,开门。”
声音落下没多久,门就开了。
姜恬诚惶诚恐地看着他,仿佛不太理解,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天色阴沉,快要下雨,朕来这里待一会儿。”
轩辕夜解释了一句。
姜恬低低地说:“是。”
轩辕夜下意识仔细打量姜恬,才发现她竟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头发也全部散开了。
衣裳很薄,影影绰绰间,可以窥见她窈窕娉婷的身形,和细腻雪白的肤。
轩辕夜移开目光,又被她的一双脚吸引。
小脚雪白,脚型完美,脚踝纤细。
轩辕夜神色一动。
但他依旧没说什么。
他不说话,姜恬自然不敢说话。
她就站在那里,微微低头,姿态中透着柔顺。
轩辕夜自然清楚她的身世,可这世上可怜人无数,他不可能个个都管。
既然她被当成羞辱人的礼物送进来,轩辕夜就不能给她恩惠。
房中虽老旧,却有着淡淡的香气,轩辕夜看出了她并不想死。
毕竟人不堪受辱,三尺白绫足够了事。
她却连院中的草都除了。
深深地看她一眼,若是她安分守己,想活,轩辕夜自然不会拦着。
两个人静默了好一会儿,那重乌云竟然慢慢散去,雨并没有落下来。
轩辕夜起身看了看夜色,没跟姜恬说一句话,就径直离开了。
回到御书房,轩辕夜想了想,问旁边的陈公公:“那些闺秀们何日进宫?”
陈公公恭敬地答道:“三月以后,那些闺秀们就要来宫中暂住一段时日,若是皇上满意,就可给她们分配宫殿。”
轩辕夜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这时陈公公小心暗示道:“皇上,那冷宫的那位,是不是悄悄处理了为妙?”
姜恬在实际意义上,算是轩辕夜第一个女人。
轩辕夜即位极早,但前几年忙着处理皇子余党,巩固皇权,但他想选妃时,南国就把姜恬送来了。
陈公公想的倒是周到,既然姜恬的存在是一种羞辱,她又为什么要占着皇上第一个女人的位置?
大可把她悄悄处理了,只要南国想进攻,那便有无数个理由,多一个姜恬少一个姜恬,实际用处并不太多。
陈公公也怕这个女人给后来进宫的妃子们添堵,才这般提议。
更何况那位最有可能当皇后的闺秀,还特意找了人脉,嘱咐了他。
姜恬不过是个小玩意,可人总是有独占的心,陈公公为了做个好人情,就大胆进言了。
“陈述,你是把旁人当傻子吗?”
轩辕夜没回应他,反而又问了一个问题。
陈公公心底一惊,膝盖一软,当即跪了下去。
“若是把手伸太长,小心你的头。”
陈公公后背冒出了冷汗。
“出去领二十大板。”
轩辕夜头都没抬。
“谢陛下。”
陈公公出去后,好久没能喘过气。
他这些天被讨好了太多,险些着了道。
那些人的心思,轩辕夜自然懂得。
对他而言,有张有弛,有收有放,才是治人之道。
不过,姜恬……轩辕夜手上的笔一顿,想起了那夜,既然她想活着,他便不会凭空夺走她的性命。
他是这么想的,可挨不住有人为了给未来的皇后献媚,早早行动起来了。
姜恬觉察到身体不妙,已然是三日之后。
她把种子种下,可要是收获,还需要一段时日。
她的吃食,至今来自于御膳房。
小福子不过是个跑腿的,能三不五时给她加些餐,都要勒紧裤腰带。
她的饭食大部分还是由御膳房的人来做。
冷宫中没有人来,她却凭空染了病。
除了有人刻意下毒谋害,找不到第二个理由。
她感受到身体日渐虚弱,症状一日比一日严重,多日仍留着一口气,说明对方用的是慢药。
要是她突然猝死,可能会引人猜忌,卧病在床,久病不治,就正常许多。
姜恬把自己的猜测对小福子一说,他当即大惊失色。
“谁要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