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除了叶知语和心水以外,谁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好在喜翠跟着小姐时间久了,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开始一唱一和。
“好你个栓子,心水母女都是林家下人,签了卖身契,你一个庄稼汉,竟敢动林府的人,好大的胆子!”
忽如其来的严肃,让云裳吓了一大跳,紧忙也跪了下来,“小姐,栓子叔不是坏心,我们都是小姐真金白银买来的,不敢有二心。”
“去年收成的时候,忙不过来,也是他过来帮忙的,我不知道他对我娘什么意思,但是若是小姐不愿意,就让他不再来了,还请小姐网开一面。”
云欢也吓得一同跪下,只是者华轻轻皱起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叶知语慵懒的起身,走到栓子面前,居高临下的说,“我当初买他们母女三个,可是花了整整三十两,虽然帮我打理着院子和田地,但是我月钱可是一分不少的给了。”
“如今你花言巧语几句,就想把人拐走,怕是不能够。”
聪明的者华,已经明白了这是一出戏,栓子叔和水心婶子的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原想着小姐大度,自然不会反对。
但是如今她却总是把卖身的钱挂在嘴边,恐怕是出了试探的意思,于是默不作声的在一旁站着。
叶知语垂着眼皮淡淡的开口,“我也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主,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若是水心婶子有意,我也愿意成全。”
话音刚落,栓子眼中顿时亮起了希望的光芒,不过谢字还未说出口,叶知语继续说,“不过。”
“不过,我虽然有钱,但是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水心要是跟你走,那卖身的三十两,就由你还了。”
“而且,这个屋子也不能住了,屋后的三亩地,我也会找别人来接手。”
意思就是,就算娶了水心,所有的财富都是带不走的,还要平白背上三十两的债务。
就算是栓子不是贪图身后的三亩辣椒田,此时也该打退堂鼓了。
果不其然,他深深的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水心,之前我对你只是念在同村的情谊,看着你带着两个女儿,家中事务繁忙,顺便搭一把手。”
“既然林小姐不同意,那我以后就不来了,从此山高路远,希望你保重。”
这个结果,倒是在叶知语意料之中,栓子要是有钱,也不至于快四十了,还孤身一人。
可是水心一脸的伤心欲绝,“那你之前,跟我说的就全是假的吗?”
“你说要照顾我,照顾我两个女儿,难不成是看上了林小姐的辣椒田?所以才时常献殷勤?”
“你走吧,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
说着说着,眼圈微红,强忍着泪,对于水心来说,自小嫁给王瘸子,日子过的苦不堪言,好不容易身边出现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却另有所图。
栓子满脸灰败,并不多做解释,只是慢慢起身,像个行尸走肉般走出院子。
忽然间,水心悲伤过度,一下子晕了过去。
“娘,你怎么了!”
“小姐,求您看看我娘怎么了?”
叶知语眉头一皱,立马将人平躺在地,仔细把脉,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间气火攻心,晕厥过去罢了。
栓子听到身后的动静,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却被者华一把拦住。
“你把水心婶子气成这个样子,还不快走!”
叶知语拿出随身的着的银针,扎入身体的几个穴位,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人就慢慢苏醒过来了。
她身体早些年被王瘸子虐待,已然有了亏空,叶知语不由得在想,三亩田全部交给她,会不会太累了。
就在这时,水心睁开眼看到栓子叔的脸,伤心得别过眼,“你怎么还不走?”
乡下人不懂怎么表达情感,刚刚那一下子真的把他吓坏了,他嗓音沙哑的说,“水心,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一个字是骗你的。”
“只是,你跟着林小姐,以后的日子还能顺风顺水,我家只有茅草屋两间,田地半亩,我可以缩衣节食养活你,但是跟你现在的生活相比,天差地别。”
“林小姐这次回来彻底让我清醒,是我不配。”
“有什么配不配的!”
水心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大声说道,“我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女儿,别人避之不及,只有你不嫌弃。”
“小姐给的东西,是小姐仁慈,本就不是我的,你要是愿意,我们以后一起慢慢把钱还清,只要你努力一点,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没想到水心婶子还是个恋爱脑,叶知语不说话,站在一旁看着。
栓子叔双眼通红,沉默半晌才缓缓抬起头,“好,我现在家里只有二两银子,还是去年种了林小姐分发的种子卖粮食得来的。”
“如果林小姐愿意跟我打一张欠条,我可以好好种地,农闲的时候去镇上做苦力,最多十年,就能还清所有的钱。”
这个反转,让叶知语有些措手不及,看来是自己小看栓子叔了。
但是做戏要做全,她回头看了看两姐妹,“你俩也同意吗?”
云裳和云欢一脸茫然,但是却坚定的点了点头,“只要娘高兴,我们愿意的,我不读书了,也可以去镇上找活做,一起还钱。”
叶知语面无表情的吩咐者华拿纸笔,开始写欠条,没一会儿就写完了,摆在栓子叔面前,“你如今欠我三十两,按上手印我就放水心母女自由,从此以后婚嫁不受任何人干涉。”
栓子不识字,转过头看了看水心坚定的眼神,但是想都没想,就咬破了手指,在纸上重重的按了下去。
“你不找村长帮着看看,万一我写多了呢?”
栓子叔憨憨一笑,“不会,我知道林小姐是好人,我以后会尽快还钱的,报答小姐的成全。”
然后温柔的对心水说,“以后你跟着我日子会有点苦,但是我有力气,一定会给你好日子的,你愿意跟我走吗?”
水心眼含热泪,认真的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叶知语再也憋不住笑,拿着借条扔给了者华,“你来读给栓子叔听听。”
“我叶大栓保证,对云水心一心一意,对云裳云欢视如己出,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这哪是什么欠条,分明就是一个按着血手印的保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