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丁氏的主意,但是想着,都是一家人,庶子生活难,好不容易有出路,自然不肯轻易放手。
于是耐心的说,“留在京中为官其实未必比外放来的自在。”
姜海渊涨红着脸,“表妹,你别误会,我不是好高骛远的人,我实在是担心我姨娘,她身子不好,如果我留在京城,嫡母看在我的份上,也不会过多为难她。”
“如果我外派到别的地方为官,我害怕……”
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他熟读诗书,不敢再长辈背后妄议是非,但是没有说出口的话,叶知语却全部明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对于你来说,已经挣到了最好的前程了,京官看起来体面,但是按照你的名次,最多是一个五品文官。”
“如果不出意外,做到死,也就这样了,但是外派不一样啊,只要你有真才实干,在地方上做出政绩,到时候再调回来,你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叶知语不懂做官,但是熟知上辈子的历史。
姜海渊似乎有些被说动了,支支吾吾的说,“可是我姨娘……”
叶知语温声细语的说,“祖母不还在吗?姜家轮不到你嫡母做主,虽说你被过继到她名下,但是你生母依旧是吴姨娘,你好了,她才不会被欺负,这一点你还不明白吗?”
“有老夫人在,我敢保证,吴姨娘会好好的,等你三年任期满了,自然会有不一样的天地。”
姜海渊终究是被说服,忽然抬起头,笑着说,“表妹说的都对,但是刚刚有一句话说错了。”
叶知语狐疑的看着他,“嗯?”
“表妹从来就不是一个弱女子,是有大志向的,我很是佩服,今日冒昧前来打扰,得表妹一番话,醍醐灌顶。”
随后恭敬施了个大礼,“海渊祝愿知语表妹,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送走了姜海渊,叶知语静下心来想了好一会儿,不是她多管闲事,而是姜明善房中太乱了,姜家从姜辛玦这一代,为了防止皇权忌惮,便不再入朝为官。
好在姜海渊是二房的孩子,皇家没有管的那么宽。
是个好苗子,如果任由丁氏索取和利用,很容易走错路,到时候恐怕会连累整个国公府,看来找个时间真的要跟老夫人好好说起这件事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想个办法,丁氏就又出幺蛾子了。
没过两天,殿试结束,定下了金榜前三甲,之后就是要按照成绩,安排高中的人去各地任职。
姜海渊算是比较幸运,被安排到了昭阳府下面的一个县城当知州,官居五品。对于这个结果,国公爷和老夫人是很满意的。
首先昭阳府就是有名的富庶之地,柳家从那发迹,自是有熟人。
况且,外调满三年就能回京,也就是说,这三年,只要你不被抓住把柄,哪怕什么功绩都没有,也能顺顺利利回来。
明眼人都该知道,这样的安排也是看在姜府面子,虽然不是冥帝直接下旨,但是他总归是知晓的。
可是丁氏却不干了,她在夫人圈子都说出来大话,说自己儿子要留在京城给她养老送终,也给自己在东宫迟迟不能出头的姜凝雪撑腰。
这一调走,岂不是算盘落空。
于是,老夫人好不容易正常的血压,差点就又被气高了。
无奈之下,只能躲在屋子里,不听她闹,可是丁氏是个胆子大没脑子的,自己一合计,姜家是指望不上了,得赶快趁着任命书还没下来,赶紧找关系疏通一下。
于是,这一天,孔昊坤出现在姜府。
叶知语是被丁氏喊回来的,说是老夫人头疼又犯了,等到看到孔昊坤的时候,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还没回鲁郡吗?”
孔昊坤也是一脸迷茫,“不是你让人传话,说找我有事吗?我想着,你是不是想通了,要给我说曹操的话本子,便过来了。”
正当两人疑惑的时候,丁氏笑眯眯的走出来,“知语,你回来啦,今日我做东,请你和孔公子吃一顿饭,别冷着,菜都上齐了,快坐啊。”
叶知语立马明白了意思,脸色一愣,“二舅母,你是长辈,有些话我不能说,但是不得不说,你利用外祖母生病把我诓骗过来,然后又利用我的名字,把孔公子请过来,到底意欲何为?”
丁氏觍着脸,姜明善也在一旁附和,“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就是特意宴请你们来做客,你舅母不还是怕你不愿意来,所以才找了个由头么!”
叶知语满脸的怒火,若是只是她自己,扭头走了便是,可是孔公子也被诓骗过来了,若是当场发作,丢的也是姜府的脸面。
只能转过身,对他一鞠躬,“孔公子见谅,这一趟让你白跑了,改日我定会重摆宴席给你赔罪。”
丁氏的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待。
话音刚落,佳柔一把拉住她的手,“表姐,你就留下吃饭吧,母亲准备了很久,我和春和也有许多话要说呢。”
声音带着颤抖,露出一节手臂,似乎隐隐带着一些淤青。
叶知语面色一冷,斜睨着丁氏和姜明善,两人笑得阴险,似乎是拿捏了叶知语对两个庶女的恻隐之心。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孔公子面前,低声说,“家门不幸,孔公子见笑了,陪我留下吃两口菜,算我欠你一个条件,你不是想着书吗?我再叶家村田里有新的农作物,可以让你写进书里,广为流传。”
这对孔公子这个读书人来说,是天大的诱惑,虽然看透了姜府二房的心思,也还是坐下来了。
“令公子姜海渊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孔昊坤以为这次鸿门宴是为了姜海渊任职的事情来的,毕竟任职书还没下,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孔家虽然不为官,但是朝中文官,都是对孔家有几分尊敬,只要他发话,外任改成留京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姜明善却摆摆手,“海渊啊,前几日腿摔坏了,在屋子里养着。”说完,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左右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