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断案如麻(上)
作者:历史课之狗   纵横与连横最新章节     
    但让齐子原没想到的是,随着今日事迹的广而告之,他的麻烦也开始找上门来。
    这不,次日午时刚到,雁门郡太守郭缊便火急火燎的跑到后院偏房,只因他的太守府如今被本城百姓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什么?太守府被围,还被本城百姓给围了,郭大人真是治民有方啊,这次又发生了何事?”也不怪齐子原动怒,华夏百姓本就算是最好治理的那一波,如今又不是没有希望,他们何苦放弃好日子不过而冒险暴动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闻言的郭缊满头大汗,连忙开口解释道:“回上将军,这些百姓并非为了下官而来,他们是,他们是为了上将军而来!”
    为了我?老子又不是唐僧,他们找我干嘛?齐子原皱眉道:“从实说来!”
    “回上将军,百姓们都是听说了昨日集市上的事情,这才纷纷前来报官,求上将军主持公道,下官本想开堂审案,哪料百姓不允,衙役打伤了几名闹事的百姓后,大批旁观百姓便围了过来,下官虽命人去通知了田豫将军,然守城将士不知何时能到,远水解不了近渴,还请上将军拿个主意!”郭缊同样有些憋屈,他也是好心办了坏事,早知道就不出这风头了!
    主持公道?那应该是与断案有关,唉,这么点小事还能让人把府邸给围了,你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齐子原没好气道:“带路!”
    “上将军不可,如今外边少说也有数百人,如果他们中间有死士,上将军岂不有危,不如等田豫将军的兵马到了再出去也不迟!”郭缊劝道。
    齐子原横了对方一眼:“军队一到,局面虽有所控制,但难保不会闹出其他事端。何况本将连尸山血海都杀出来了,难道还要把我们的百姓当做敌人?本将更不是大家闺秀,还没到不能轻易见人的地步。幼平,你亲自带二十名亲卫去府外维持秩序,只要百姓不主动出击,不许衙役攻击平民。郭大人,命人即刻升堂,另派人将本将审案过程与结果同步告知于府外百姓。若有愿意进来围观者,可选三十人为一波,一波一波的进来观看。”
    “喏!”郭缊连忙领命引路。
    古代审案其实真不难,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案重案反而不多,因为有些案情要么没被发现,要么无人报官,这个时候又没有走失三天就算失踪的说法,再加上世家豪族的存在,有些案子人家自己就能解决了。死个把人都是稀疏平常。除了丧心病狂的灭门惨案一类,军需被窃,贡品被劫等等官家之事才算大案。齐子原才不相信他的运气会有那么背,来了趟边境还能遇到超级大案,他又不是狄仁杰,更不是包拯,不可能拥有他们那种逢人必挂的幸运。
    半个时辰后。
    太守府大堂内,此时的大堂早已改成公堂模样,衙役拄着杀威棒立于两侧。主位上坐着大马金刀的齐子原,曹彰、郭淮立其左右两边。下首位则是郭缊旁听,另外负责记录案件。各级官员各司其职,时刻准备进入审案过程之中。旁观百姓亦是不少,他们不但关注案件本身,更对齐子原这个人十分好奇,频频侧目,都想知道这个名震天下的将军到底有什么能耐。
    时间不长。
    听完案件的齐子原看着前方的麻衣老头开口问道:“老丈说他偷了你的鹅,但你有何凭证说这鹅就是你的?方知鹅长的可都差不多啊!”
    “回,回大人,俺家的鹅左翅之下都是没有羽毛的,大人请看,这就是最好的证据!”麻衣老头一边说一边将大鹅的左翅抬起,让众人看的一清二楚,还别说,这鹅的左翅之下还真没有羽毛。
    “嗯!”齐子原见状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对着另一个白发老头问道:“汝又如何证明这鹅是你的呢?”
    “回大人,俺家的鹅掌都是类似于鸡爪,这是为了防备它们逃走而在它们幼时便切开所致,大人请看,这鹅的掌很明显就不是近期才切开的,它一定是俺家的!”白发老头连忙抢回大鹅,抱在怀里为众人展示鹅掌。
    哟,还真是!啥情况?一只鹅,两种标记,谁在说谎?齐子原好奇道:“汝二人可是同乡?”
    “是,俺俩是一个村子的!俺们村子很多人都在养鹅,所以各家的鹅都有标记,就是为了避免鹅走丢的情况发生。”两个老头同时回答道。
    “为何养鹅?”
    “额,回大人,如今边境来了很多贵人,他们出手都很阔绰,只要是又肥又大的鹅都能卖上一个好价钱,所以。”
    不错,通商果然可以促进当地经济,想必现在商路周边的养殖户必然不会少,这可是个好兆头。齐子原点了点头:“鹅是什么时候丢的?”
    “三日前!”麻衣老头道。
    “昨日!”白发老头说。
    搞这套,唉!齐子原目光一凝:“汝等可知以下瞒上是何罪过?本将告诉你们,只需二十杀威棒下去,尔等恐怕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本将现在给尔等最后一个机会,愿意说出实情者,可免杖责!”
    两个老头闻言被吓的浑身一哆嗦,随即连忙出言叫屈。
    “大人明察,这鹅确实是小人的,小人绝无半句虚言!”
    “你放屁,这鹅明明是俺的,大人明察,是他偷了俺的鹅,俺绝对没有骗人!”
    “你才放屁,你看不到这鹅的左翅吗?这明明是俺的!”
    “你放屁,明明是你看不到这鹅的鹅掌,现在还要欺骗大人,你等着,俺今天就看你是怎么被棒子打死的!”
    “俺没骗人,要打也是打你!”
    “打你!打死你!”
    ......
    见状的齐子原心中有了计较,随即问道:“即使二十棒加身,你们也说自己没有骗人?对否?”
    “俺没欺骗大人!”
    “你放屁,你骗了,俺才没骗人!”
    “你才放屁......”
    “你放屁!”
    “肃静!”就在二人又要再起口角之时,衙役连忙出言制止。
    小伙子会来事。齐子原递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眼神,随即继续道:“既然如此,来人,把他们的亲朋好友全部叫进来,省的一会行刑完无人带他们回去!”
    “喏!”衙役头领闻言立刻领命而去。
    两个老头见状也开始大喊冤枉,哭天抹泪的诉说冤屈。
    齐子原则对此视而不见,他要印证一个心中的想法。
    一刻钟左右。
    衙役头领带着四人走进大堂,两男两女,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禀上将军,这两个是他二人的妻子,这个是他的哥哥,这个是他们的朋友。”衙役头领指着四人分别介绍道。
    “你二人与他二人平日关系怎么样?”齐子原指了指后进来的两个老头,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两个老头问道。
    “回大人,草民是周二的大哥,平日里虽然走动不算频繁,但时常都会互相帮衬。至于陈石,草民跟他虽是同处一村,关系却并不熟络,仅限于相互认识而已。”老头回道,他是白发老头的大哥,陈石自然就是麻衣老头,也就是在大鹅左翅下做标记的那个。
    “回大人,草民与陈石交好,从小一起长大。与周二的关系也还可以!毕竟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嘛!”另一个老头彬彬有礼的笑道。
    “哟!老丈不但是个文化人,看来还是村中的交际花嘛!”齐子原对着老头笑了起来。
    “不敢不敢,草民也是跟着过往客商学了些礼数而已,怎敢在上将军面前失礼之处?”老头满脸得意的笑了起来。
    “唉!”齐子原话锋一转:“可惜你只学了些皮毛,未得其精髓啊。汝既知礼,却不懂礼,这与不知又有何区别?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做错事不可怕,妄图瞒天过海就是你的不对了,说说吧,把你的作案过程都交代一下,本将或可对你从轻发落!”
    齐子原话音刚落,大堂之中突然一静,众人纷纷不可思议的看向笑容尚挂在脸上的老头,只因对方的意思很明显是说他才是元凶。
    “上将军这是,这是何意?”老头勉强保持住镇定,面色十分不自然的问道。
    “哟!嘴还挺硬!既然你不愿意说,那等来日大刑来临之时,你可莫要怪本将心狠!”齐子原随即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老头问道:“汝等二人仔细想想,近期可否与他发生过摩擦,无论大事还是小事,皆可说与吾听!”
    众人的目光再次纷纷转向两个老头,观摩的兴致勃勃,这可比看戏有意思多了。
    “俺想起来,俺前几日与他同去卖鹅,后来那位大人买了俺两只,买了他一只。回村的路上他好像就不太高兴,都没等俺,俺当时也没当一回事,难道?”麻衣老头不太确定的看向昔日发小。
    “俺也想起来了,前几天俺和他闲聊,说起了胡人过的不好之事,结果他说胡人都该死,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俺俩因为此事争辩了几句,难道是因为这事?”白发老头也有些不太确定,毕竟这还真不是大事,毕竟吵个架,犟个嘴实在是稀疏平常之事。
    “你看,作案动机这不就有了,本将来大胆猜测一下,你因不满他的鹅卖的比你还多,遂心生怨恨,所以盗其鹅来给他一个教训。几日之后,你又因与他发生口角之争,感觉他与你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所以同样盗其鹅当做教训。但你觉得这样并不过瘾,所以你将鹅伪装了一下,坐看他人狗咬狗来满足你心中的欲望,对否?”胜券在握的齐子原直视老头逼问道。
    “你,你,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的......”老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齐子原,嘴中喃喃重复着这几句话,看样子是心态崩了吖!普通人就这点不行,心理素质太差,抗压能力太弱,被人稍微炸一下他就自雷了。
    哗......
    老头刚刚说完,堂中众人与观摩的百姓立刻喧哗起来。
    “原来如此!”
    “还真是他干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真没想到竟然是他,上将军果然厉害啊!”
    “那当然,上将军几句话便能查清案情始末,这哪是厉害而已?这分明是神仙手段!”
    “有理有理!”
    ......
    待众人稍微安静下来后,齐子原这才继续说道:“不过本将在此案中仍然发现一件趣事,按理说你只需将这只鹅以上只鹅同样的处理方法解决掉,那便可以做到不知不觉,既教训了两人,又不用担心自身暴露的危险,虽然效果大打折扣,但总比坐牢要好吧。可你却将鹅给送了回去,想必你也是看到了昔日好友为了此事整日忧愁,这才良心发现吧!”
    “扑通!”老头再也抗不住对方的逼问,当即便双膝跪地,痛哭流涕道:“上将军饶命啊,草民愿意说实话,求上将军饶命啊......”
    “唉!”齐子原叹气一声:“说吧!”
    “此事要从八天前说起,那天只有俺在集市上卖鹅,结果有个大户人家的老爷相中了俺的鹅,还问俺是不是只有这一只,还有没有多余的。俺之后就问他需要多少,那个老爷说要五只。俺一听当即便同意下来,想着这样的大生意可不能让他给跑了。于是回村便与陈石说了一下,本来是俺出四只,陈石出一只的。可当俺们到了那老爷的府邸时,他却改了主意,只要三只,而且还只要俺的一只鹅。这本来就是俺拉到的生意,结果却让别人赚了大钱,俺越想越气,这才偷了陈石的一只鹅。后来俺与周二发生口角,本想故技重施。可看着陈石每日以泪洗面,俺又有些于心不忍,这才把鹅还给了他。不料周二第二天却满村寻找丢掉的鹅,最后甚至不惜来报官。呜呜呜,草民知罪,求大人饶命啊!”老头一边哭一边说,一大把年纪还受这罪,活该啊!
    “竟然是你,俺有哪点对不住你,你竟然干出如此下作之事,你还俺的鹅!”陈石说着说着就要冲过去教训他,还好被衙役及时制住。
    “你还有脸说,那明明是俺拉的生意,本来卖出去的都应该是俺的鹅,是你非要横插一脚,这才让俺的鹅卖不出去!”老头这时候也不哭了,擦擦眼泪便反驳起来。
    “你自己把鹅养的不好你怪谁?人家相中俺的鹅是因为俺养的好!”陈石同样戳人家伤疤。
    “好了,本将问你,汝所窃之鹅现在何处?”齐子原连忙出言制止两人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