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风当时在山谷练刀术,接到白莹的传讯后,便立即回到清丘山告诉了唐音如。
然后两人乘坐小飞舟,马不停蹄地从清丘山赶到桂花镇,只为了亲眼看儿子最后一面。
清刀宗早年间,在无妄城设立了据点,专门负责凡俗宁家的消息。
宁泽病危,虽然他没有告知清丘山。
但据点的情报队员,其实一直暗中留意着他的身体状况。
这次,宁泽油尽灯枯,还染上风寒。
就算再给他服用延寿丹,也于事无补了。
所以宁风和唐音如,此番前来。
就是与宁泽道别的。
父母前来探望自己,让宁泽激动得又开始咳嗽了。
看着他咳得有气无力,差点连肺都咳出来的样子,唐音如更是心疼,连忙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但宁泽怎么可能听她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没有太多时间了,该交代的事要尽快交代清楚。
“宁铁,快给你爷爷奶奶磕头。”
“爹,娘,咳咳……这是我的长子宁铁,还算……咳咳……机灵。”
宁泽给宁风与唐音如介绍自己的儿子,他希望自己离世之后,儿子还可以得到老爹老娘的些少照拂。
宁泽很清楚,若是自己生在其他仙族,根本不敢奢望父母会过来探望自己,更不可能向父母寄托自己的后人。
因为凡人在修仙者眼中,根本就没有地位,即便是亲生父母,兄弟,姐妹,也是如此。
在一些大仙族中,许多凡人儿女甚至沦为仆人,做牛做马,过着非人的生活。
哪有他如今这般,能在凡俗中尽享荣华富贵?
宁泽很庆幸,自己长在宁家。
这个仙族,与别家不一样,没有过多的仙凡分别观念。
这很大程度是宁风这位家主的观念所致,宁家的所有人自幼都被教育,要对族人一视同仁。
爷爷?奶奶?
此时的宁铁,还呆愣在方才的震惊之中。
看着眼前这两位已经凝实身形的一男一女,他简直不敢置信。
这真的是自己的爷爷奶奶?
为何他们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
不过他反应很快,深吸一口气后,立即朝着两人磕起头。
“宁铁见过……爷爷!奶奶!”
随后宁铁只觉得有一股力量,把自己的身子给托了起来。
“不必多礼。”
宁风看了一眼宁铁,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后,继而又望向宁泽。
宁泽方才突然来了精神。
其实正是回光返照。
如今,他已经完全奄奄一息,连眼睛都无力睁开了。
唐音如早就哭得泪如雨下。
她坐在床边,拉着宁泽的手。
想给他灌输一丝灵力进去。
但奈何,最终还是强忍下来。
因为宁泽没有经过修炼,灵力入体,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有益的帮助,反而还可能会造成他经脉受伤,加速死亡。
“爹,娘,你们要好好保重……”
宁泽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然后手一垂,腿一蹬,就此离开人世。
其实他自从病重之后,就已经躺在床上许久了。
能撑到今日,全凭着心里头的一股执念。
他想再看看自己的老爹老娘。
当然,这只是期望,宁泽完全没有想到,父母居然真的会来凡俗,再见他一面。
如今心愿已了,自该乘鹤西去。
“爹!爹!”
宁铁嚎哭起来。
唐音如再也忍不住,抱着儿子的尸体。
大声抽泣。
这是她和宁风的第一个结晶,如今世事匆匆,自己刚刚筑基,容颜返少,但儿子却走到了人生尽头。
如今白头人送黑头人,其中的心酸与无奈,唯有当事者才知。
宁风目光也渐红。
虽说自己寿元可近长生,也早已经做好了给家人一一送别的心理准备。
但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心中那种悲切,实难用言语描绘。
如果能再来一次。
宁风或许会选择独自一人,终生不纳道侣。
这样日子虽然会过得煎熬无趣,但绝对可以减少一些痛苦。
而此时,在主屋外站着的那三十多人。
听到宁铁的悲哭声,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急步冲了进来。
看到床榻上的家主双眼紧闭。
他们扑通一声,纷纷跪倒在地。
屋内,哭声一片。
“爹!你怎么就走了……”
“家主,你真狠心……怎么抛向我们母女俩……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爷爷~”
他们并没有发现,屋中除了宁铁,还有另外两个人。
因为宁风与唐音如,早就祭出了隐身符,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这些人,都是宁泽在凡俗的家属。
正妻原配,一人。
妾室,六人。
儿子,五个。
女儿,三个。
孙辈,两个。
宁铁哭了一会之后,便强忍悲哀,想告诉众人,让他们过来见见自家祖宗。
但他抬起头,搜视了一番后。
却发现爷爷奶奶已经不见了!
不过此时,他耳边却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宁铁,莫让他们知道我们在此。”
宁铁闻言,扫视周围,发现其余人都听不见这道声音,只有自己听见。
他心中顿时了然。
爷爷不愿意让其余族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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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宁泽下葬。
唐音如与宁风远远地站在山坡高处,看着宁泽的棺椁放入墓中。
事毕,宁风拍了拍她肩膀:
“我们回去吧。”
两人乘上飞舟,直返清丘山。
这两日,宁风趁着凡俗族人睡觉的时候,偷偷用测灵石给他们逐一验了一下。
发现他们,都没有灵根。
宁泽找的这几个妻妾,皆是凡人。
他们结合的后代,有灵根的几率非常小。
临走前,宁风也私下给宁铁交代了许多事。
让他和无妄城据点保持联系,如果遇到危难,可以随时滴血入谱,虽然宁风还没亲自试验过通界家谱能否传送他本尊,但既然是系统出品,应该不会有错。
回到清丘山,将宁泽离世的消息告诉了族人。
众人悲悼不已。
唯有关慧神色稍微正常,因为宁泽的寿元,她多年前便已知晓。
宁泽的辞世,让宁家二代子弟对生死之事,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因为宁泽是他们这一辈人中,第一个离世的人。
他们明白,人终究会死。
凡人寿元,不过区区数十年。
而修仙者除非登游大道,成为筑基。
否则的话,也只是比凡人多几十年寿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