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往前走，地宫虽大却是有尽头的。”儿时的罗烈一直随母亲生活在雪岭之下，若说对修罗族人的接触和记忆，那也只有半年之久。

    “嗯。有这个宝贝，我们要的可以应有尽有。”彩霞的脸上浮出一丝喜悦，除了杀陈靖，她不会再为别的感到苦恼。

    “可是就算什么都不缺，你也要出去……”回想自己的父母罗烈也当明了：修罗王的地宫什么都不缺，也是照样没能留住圣女。

    “罗大哥……”听他的口吻好似有点情意的，却也很是无奈。

    罗烈避开彩霞柔情几许的目光，冷声道：“走吧！”他大步走在前面，彩霞只能紧随其后。不管怎样现在不是最佳时宜，又或者他也矛盾的不能自已，他现在已经离开佛门且无道心，出入凡尘又怎避得开‘情’字？

    修罗殿是群臣议事的定点，大殿通向外界有八个隧道，每个通道的另一边所属的领域都各不相同，其中的一个便是‘死门’…直通地狱。

    “先到内室休息，养足了精神再说。没日没夜的……这样下去只会过度耗损我们的精力。”王座的后面就有一间内室，地宫中只有这处他最熟悉了。

    王室里的陈设如旧，只是几年没有人踪生迹，上面都已蒙了薄细的灰尘。

    罗烈立起两根手指在玉环上浮动，“床榻，被褥，秀枕……”他默念完毕然后手指前推，如此一来一副全新的陈设就出来了。

    彩霞沉了沉眼皮，这下子她更疲惫睡意更浓了。

    不管是修罗是人或是神，生活方式是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物质是精神的前奏，别说不满是欲望作祟，可云泥又如何相较？

    “玉佩给你，我在屋外候着。”罗烈将玉佩交到彩霞手里，自己则卷了一席旧被褥出去了。

    也许是太困倦，她迟钝的没有意识再去说什么想什么，只是默然的接受，然后机制的爬到床上闭上眼休眠。

    地表外的世界仍是日月更替，可身处地宫的他们却失去了这个概念。

    “嘀嗒，滴嗒……”倒挂在洞中的石柱在缓缓渗水，睡得越深沉滴水声就越清晰。

    梦中一位仙君爱上了一位仙子，可仙子却不爱他，同是动摇了道心为情所困，终因不得爱而自甘堕入凡尘。仙境之中他紧随她的身后想要为她一解烦愁，她正欲转身……“罗大哥，罗大哥……”彩霞推晃着罗烈的身子，一遍一遍的叫唤才使他从梦中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他理清现状后又黯了黯神色。梦始终是不可及的。

    “我叫你很多次。”一直叫不醒，所以她是有些焦虑的。

    “嗯。我们走吧！”她既有神剑又有玉佩，却没有一个人走，想来她是想带他一起出去的。“你醒多久了？”

    “不知道，但我找了两个水壶打满了水，还有这把短刀，我看它做工精致，你又没有兵器，可以暂且用这个防身。”

    “恩，我们吃点东西就走。”在这洞中度日可不比外面的花花世界快活。他们都还年轻，肯定向往五彩斑斓。

    “天地玄黄，风雨雷电……该走哪个？”

    “让它选……”空旷的殿内，彩霞转了一圈使劲将神剑甩了出去。剑受到驱动飞至玄门，“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看来，修罗的秘密就在那里面。”

    “是啊……”别说什么秘密了，这本就是他应该知道的。

    对于这个选择他们没有逃避，而玄门之后是什么他们更是无从知道。

    当他们踏进此道，气流微变从而使得道内油灯骤然亮起。整个通道的石壁上都印刻着修罗的演变史，越往深处越是玄妙。

    从上古到至今修罗的正史不过一万余年，比起天地初开也只是沧海一粟。不过人也好，神也罢，没有欲念何来繁育，说到底神格也不全是牺牲自我。

    他们一路行至此道的开端，才明白初始的修罗王竟是天神与异兽的结合体，此女神容貌迤逦英姿非凡，可谓是神界最正的血统，因常年与异兽相伴而心生情愫。神界是要面子的，打破禁忌只能被踢出道门。神女被降神格分身于五湖四海，而异兽则尸沉东南。

    话说这个小杂种很丑很丑，既凶又野，所以他就叫罗刹那也。

    “我倒是对这位神女的身份感到好奇？”

    “能够突破禁忌的才是真爱吧！”

    “修罗族的男子很丑，可女子却是极其高贵美丽的，这就是神下的禁令和诅咒。”

    “你长得不难看啊。”彩霞投出仰慕的神情，她眼眸里的星星点点倒让罗烈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面目不是我的真身。”

    “不，”彩霞摇头，“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恶的一面，只是人不会显现在嘴脸上。”她笃定的口气叫罗烈添了几分自信。

    “你见过我的真身？”

    “是啊，有上百只眼睛……”

    “多目怪……”罗烈对自己变身后的形象是不得知的。

    “走吧！我们要加快进程。”

    过此道进入地藏宫，这时身后石门紧锁，看来是不想让他们走回头路了。

    “罗大哥，你看……”彩霞指着空中悬浮的兵器大惊道。“此乃神器，有它可谓是如虎添翼。”

    “就它了……”父亲已亡故，可兵器却还在。

    “嗯。”

    罗烈飞身去取，可加盖在神器上的屏障却将他硬生生隔在外面。

    “我帮你……”彩霞飞身一剑刺穿屏障为罗烈破开封印，罗烈一把握住‘亢龙戬’停留在地上陷入思索。

    这光柱直达九天，消散的光柱自是惊动了天上玩乐的仙人。“何人所为？”

    “下界连年征战，恐有妖魔作乱。”

    太白淡定的捋捋胡子，掐指一算，似是明白：“真君已现，吾当下界渡他……”他说罢动身前去请旨。

    “哦呵呵，去找老朋友了。”与太白一同游玩的道友仙人仿若明白。

    神器到手，一串滋啦滋啦的闪电涌入罗烈的身体里。

    “罗大哥，快试试称不称手……”

    “嗯。”罗烈冥想当年父亲使亢龙戬时的意气风发，自己照着样武动起来。

    “不要报仇，不要报……”这是母亲的最终嘱咐，罗烈始终不忘。‘铮铮’的回响声预示着它无穷的威力，武完了罗烈看着手柄上深刻的‘亢龙戬’，想到死在它之下的无数生灵罗烈不禁有些余悸。

    “看来……一切都是注定……”彩霞看他蹙眉，似有顾虑。

    “这是亢龙戬，亢龙不受天训违抗天令，被上界活生生的抽筋拔骨，虚云涧怨气甚重，而地藏宫却设于虚云涧之下……”

    “到如今你还要追究这些么？”

    “不，那都是过往了，让它随风去吧！”如果天界真要杀他，又岂是一个庙宇可庇佑的？罗烈双手合十，感念苍生。彩霞背过身子抿着嘴似有不快：若他还有做和尚的心思，那还还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