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通北城西门,李焕仙的大军从里直城、任丘城出发,两路大军齐攻三天,依然难有寸进,无法取得战果。
虽说霍山河已死,但他死前,还是留下了足够的大军用来拖延李焕仙。整整十五万兵马,牢牢占据沧州各主要城镇的咽喉,让李焕仙无法进军咸阳。
里直城被破,大军粮草被付之一炬。按道理讲,那十五万人应该早早进入咸阳才是。否则在这么耗上一段时间,只怕这沧州,就要上演人吃人的惨剧了。
是那十五万人不想走吗?当然不是!而是他们根本走不了!三十六山、七十二涧的山匪贼人组成的绿林军,早已截断了大军进发的路线,死死顶在前面,让这十五万人无法行军。
这不是李焕仙的计策,他根本就没有联络绿林军。可如今看来,绿林军中绝对有深研兵道的高人存在。这绿林军与李焕仙里应外合,心有灵犀,一起困住这十五万大军,让其进退两难。
待粮草耗尽后,要么强行突围,十仅剩三。要么就地投降,被李焕仙收编。可无论选哪一个,对赵峰仁来讲,都是必死之局。
因为先前赵沈言的十万大军与这霍山河的二十万大军,已经用掉了赵峰仁手头上近八成的兵力。如今的赵峰仁,只剩下守备咸阳城的十万禁卫军,根本无力出征。只要李焕仙吞掉这十五万人,那沧州将尽入他手,从而兵指咸阳城,破城重开大秦,指日可待!
“报!”
“讲!”
李焕仙坐在里直城的军营中,看着急匆匆赶来的斥候,急忙让其汇报。只见斥候跪在地上,对李焕仙说道:“禀主帅!通北城久攻不下,敌人严防死守,我军伤亡不少。孟将军已后撤一里,暂时整顿。绿林军使者送来同盟书,正在府衙大厅等候主帅签署。”
听到孟秀良暂时后撤整顿,李焕仙心有不甘。本来嘛,那通北城没啥粮食,玩命打上个五到十天,一定能够破城。但孟秀良显然是心疼将士,不忍新兵伤亡过多。既然后撤了,那便撤了吧。
虽说李焕仙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但既然用兵,那就得拿出一副爱兵如子的样子来。体贴下属,还是要做的。至于通北城?没关系,短时期打不下来也没问题。反正李焕仙有沂州的钱粮支持,耗上一个月也不是不行。
况且,绿林军亦是一把锋利的长刀。只要用得好,定然可以直插沧州的心脏!
说罢,李焕仙便离开军营,来到里直城府衙大厅。只见大厅中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那人三十岁上下,不像山贼土匪,更像是个师爷。
这书生看到李焕仙走来,急忙拱手行礼道:“在下绿林军盟主南天霸座下军师,张昭,见过李将军。”
“南天霸?这名字有够……额,霸气的啊!”
李焕仙强忍着笑出声的冲动,来到主座前坐好,示意张昭这绿林军师坐到旁边。只见李焕仙敲了敲桌面,对张昭说道:“仗义每多屠狗辈,绿林军响应长公主,拨乱反正,李某甚是钦佩。不知张先生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听到李焕仙明知故问,张昭无奈的将怀中同盟书递了过去,口中说道:“回将军的话,我方欲与长公主结盟,攻破沧州,打回王都。如今这霍山河已然败于李将军之手,手下残军虽负隅顽抗,但用不上多久,自然归降。我方的意思是,能否先资助一些粮草钱粮,让我方将士安心征战。如此,也可省却李将军疲师远征。”
好家伙,这还没拿下沧州,刚是帮忙阻隔一下敌军就来要钱。要不怎么说这帮家伙是土匪,真是匪气不改!
李焕仙听着张昭的话,打开同盟书看了两眼。嗯,这字很漂亮,言辞工整,不像是土匪能写出来的。随即又抬眼看了看张昭,随后说道:“张先生,你应该知道极乐花的价值吧?”
“那是自然。”
废话!这个世界,谁不知道极乐花有多值钱?谁又不知道,如今沂州是他李焕仙的大本营?什么?你说沂州是赵玉漱的?可赵玉漱是李焕仙的呀!
只见李焕仙对张昭笑了笑后说道:“现在我进不去沧州腹地,绿林军也打不进来。不如这样,待我们解决了这十五万人马后,我亲自带十车极乐花,去拜会南将军。如何?”
张昭能在前线打得如火如荼之时,从容穿过沧州腹地,来到这边缘的里直城,定然是有小路可以行军运输。李焕仙是何等聪慧之人,能看不出来吗?
其实那南天霸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用隐蔽的小路,来与李焕仙换点油水,但李焕仙明显不买账!你绿林军为祸一方,出这么点力气,就想要钱要粮?不帮我拿下沧州的十五万人,你别想从老子身上得到一个铜板!
……
……
任丘城,原霍山河的殿宇已经被清理干净,赵玉漱带领仆从们早早的住了进来。
自从搞定了霍山河,赵玉漱每天都是笑吟吟的,异常开心。平时不是与廉邢下棋练剑,便是亲自下厨,给远在里直城的李焕仙做糕点,然后在快马加鞭的遣人送去。
说实话,那点心做的,异常难吃。李焕仙也算吃遍了大秦美食,可这普天之下,论糕点,自然还是楼雁凝的好吃。
今天的赵玉漱还与往常一样,与廉邢在院中下棋。自从一剑斩掉霍山河的脑袋后,廉邢便愈发的沉默。当然,他平时话也不多。可自从那日后,廉邢便一句话也没说过,一直在沉默,也不知这冷漠的杀手,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颗子,要落在这里。”
赵玉漱笑吟吟的看着棋盘,耐心的为廉邢讲解着棋道。可就在此时,廉邢那一潭死水的眼睛,却突然显出一丝光芒,剑指一点,一道剑气发出,一个人影从墙面落地,肩胛流血不止。
“护驾!”
八名剑侍才反应过来,急忙将赵玉漱围了起来,谨慎的看着落入院中的人。那是个女人,是一个一身戎装的女人。这人,廉邢认得,是霍山河的妹妹,霍秀秀。
赵玉漱看了看霍秀秀,轻眉紧蹙间开口道:“我记得你,你是霍山河的妹妹。”
霍山河身死的消息,早在第一时间便传遍了大秦。远在咸阳王都的赵峰仁是何表情,无人知道。但沧州霍家,却是举家哀悼。凡霍家子弟,皆披麻戴孝,誓与李焕仙不共戴天。
如今的霍家,氏族不下千人,全数进入十五万人的军队中,试图与李焕仙一决生死。可唯独这霍秀秀,居然独自跑到任丘城来,这不得不让人起疑。
霍秀秀的双眼冰冷无比,透过廉邢,直接看向其身后的赵玉漱说道:“把山河的人头给我。”
“哦?看来你找到他的坟茔了。”
霍山河死后,众人感其英勇无比,故而将其葬在青南城的小山之上。但他的人头,却被赵玉漱收集了起来,准备打回王都时,送给赵峰仁做见面礼。
这霍秀秀,出得沧州便来到青南城,直接掘了霍山河的坟!沧州霍家不知道她偷跑出来,世人也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只是那一股冷漠到极致的执念,驱使着她,一定要找到霍山河的完整尸身。
赵玉漱看着这个固执的女人,面带轻蔑之色道:“一颗人头而已,你想要,可以给你。问题是,你能给我什么?”
听到赵玉漱的话,霍秀秀咬了咬牙,双目顿时变的赤红无比道:“我可以,给你沧州军事部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