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在吗？”
    “秀丽啊，进来吧。”屋内传来孙明生的声音。
    孙秀丽推门走进去，发现屋里只有孙明生一个人：“嫂子和平安没回来吗？”
    “四九城太冷了，就留他们在南城过年了，等年后再接他们过来。”
    孙明生国字脸，面容坚毅，但此刻却难得一脸柔和，“随便坐。”
    孙秀丽听出他话外之音，有些惊讶：“年后过来，哥你要调回来了？”
    “嗯，梁伯父那里缺人，想让我回来帮他打打下手。”
    “梁伯父？”
    “父亲的老朋友，工业部的副部长，我是他旗下的一名小处长。”
    孙秀丽沉默下来。
    工业部的处长依旧算是县处级正职，但享副厅级待遇，
    孙明生有在外履职的经验，背后还有个副部长，即便父亲那边不出力，很快也会能上窜一窜。
    不到四十岁的正厅级？
    他们两人的差距更大了，
    孙秀丽苦笑一声，但还是打心底里为孙明生高兴。
    “说起来，哥以后就是我的直属上司了。”
    轧钢厂是归工业部直管的。
    孙明生揶揄道：“你可别想着我给你开小灶，让你往上升升什么的。”
    “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要是敢这么做，爸知道了能打断我的腿。”孙秀丽翻了个白眼。
    孙明生莞尔：“别看爸老是凶你，但其实是最疼你的。”
    或许吧。
    孙秀丽没接这茬。
    父亲以前确实疼她，但现在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你们工厂最近怎么样？”
    孙明生问道，“钢铁行业是重中之重啊，你们身上的担子不轻，肩负着全国人民的希望。”
    那担子可太重了。
    见他打起了官腔，孙秀丽转头就走。
    她爸就是这样，在家里说话也端着，现在孙明生也成这模样了。
    但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犹豫片刻之后，道：“哥，后天你有事吗？”
    “后天？应该没事，怎么了？”
    “我厂子里有点事，你陪我一起去看看？”
    孙明生面露惊讶，
    轧钢厂不是放假了吗，厂里还能有什么事？
    不过既然孙秀丽开口了，而且他早晚都是要去了解这些工厂的，便点点头道：“好，我尽量过去。”
    孙秀丽点点头，出了门。
    她没将“无缝钢管”的事说出来，
    一方面自然是她也不信，另一方面，“无缝钢管技术”太重要了，要是直接说出来，孙明生肯定会很重视，说不定会上报工业部，
    程治国那边要是真不给力，到时候可就不是说瞎话那么简单了。
    说不定会惹得工业部某些大佬不满，
    不，别说大佬，就算是里面的小喽喽，想要掐死程治国，也易如反掌。
    她得给程治国留条后路。
    ……
    四合院，
    程治国回到院里的时候，雪已经很小了，
    地面上、屋顶上铺上一层薄薄的绒白。
    他走进中院，发现一群人围在自家门口，贾张氏则堵在门前，破口大骂。
    一会儿要婚礼的钱，一会儿要屁股钉钉的钱，一会儿又要房子差价的钱。
    反正张口闭口都是钱。
    秦淮茹被堵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满脸窘迫。
    程治国扭头扫了一圈，发现熟悉的只有娄小娥一个，
    这丫头眉头紧锁，肩膀上落满了雪，显然待的时间不短。
    易忠海那三个本该出面的人，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也没有。
    程治国也不惯着他们，直接对贾张氏说道：“想要钱找聋老太太去，跑我家鬼叫什么！我当时可是跟她说了，那一千块钱，有三百块钱是补给你们的，聋老太太没给你关我毛事！”
    贾张氏一听，不仅不恼，反而大乐，
    她过来闹，其实也没觉得真能要来钱，
    只是一方面存着侥幸的心理，一方面则想着没事恶心恶心程治国和秦淮茹。
    她可看不得两人日子过的这么好。
    听到那房子的钱还真有自己那份，她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只要有份就好啊！
    只要有份，别说钱在聋老太太那，就算在阎王爷那，她也能薅出来！
    而且，聋老太太是长辈，她闹起来更心安理得，更能发挥出全部实力。
    贾张氏也不管秦淮茹，一溜烟往后院跑去。
    “移道吧，诸位。”
    程治国瞥了一眼周围的人，没好气的道，“把我们家当戏园子呢，再看眼睛给你们戳瞎！”
    众人：“……”
    这程治国怎么跟贾张氏一个德行？
    张嘴闭嘴都跟骂街一样。
    不过大家也没有和这个无赖纠缠的意思，纷纷涌向后院。
    娄小娥见他连自己也骂进去了，眉头一挑就要发怒，
    但很快又熄了火。
    她跟周围人没什么区别，都看着秦淮茹被堵在屋里，一副可怜兮兮、孤助无援的模样，帮不上什么忙。
    虽说她刚来院里，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有心无力，
    也没有立场去站在秦淮茹这边指责“儿媳妇都被抢了”的贾张氏，
    却也改变不了事实。
    所以跟程治国发火有什么意义，
    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而且倒不如说秦淮茹摸错到程治国的屋，是不幸中的万幸，
    换成一个性子软、爱面子的家伙，别说保护秦淮茹了，光是周围的闲话，都有可能让他临阵倒戈，将秦淮茹赶出院子。
    程治国是混蛋，
    但贾张氏在院子里叫骂了半天，愣是没有一个人能劝走。
    程治国一句话就给轰走了，
    这就是本事。
    见秦淮茹解脱了，娄小娥也懒得继续去看戏，扭头回屋去了。
    虽然她刚才那么想，却并不意味着她就要改变策略，
    程治国可不是为秦淮茹解围，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对外人如何，对秦淮茹就会如何。
    看看秦淮茹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就知道，平时在屋里指不定被程治国欺负成什么样呢！
    长此以往，迟早会对生活彻底失去希望，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必须让她脱离火海！
    脱离这个院子！
    娄小娥冷笑，
    她已经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程治国很快就要完蛋了！
    ……
    后院，
    贾张氏找聋老太太去闹，易忠海几人可就不能当睁眼瞎了，
    终于出了门。
    但贾张氏可不惧他们，干脆往雪地上一坐，说什么都要那三百块钱。
    “咋滴，你们一群人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成？大家快来看看啊，老太太讹了人家程治国的钱还不满意，还要昧我的钱呢！”
    “真当这院子是你家的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