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海此言颇带锋芒,凌骁南宫芷月均为之一怔,他身旁的萧牧这次却并没有为师弟这一稍显无礼的举动做出阻拦,而是以一种望求解惑的眼神盯着对方二人,至于另一边沈怡的目光则更为犀利。
三人一齐聚目,场中气氛急转直下。
不消片刻,南宫芷月深知此时不能敷衍,便好声回应:“道兄请问。”
袁清海也不迟疑,当即问道:“我派山阳师叔道行精纯、天赋极高,可此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他受此重创?你们二位既然是师叔的朋友,定然知晓一二吧?”
此间经历说来话长,凌骁嘴钝不善诉说,南宫芷月便替他接言:
“我们和山阳前辈上一次相聚已经是数十天前的事情了,那日悬壶村被妖人进逼,山阳前辈仗义伸手击退了妖人,他也因此受到了村民们的一致款待,我们由此与他在悬壶村结缘,而后我同身边这位朋友当时因要事需要提前离开悬壶村,大概过了一月有余才再度返回。”
“可那时村中已然发生事变,我们从村民口中得知,原因是先前那被山阳前辈逼退的妖人会同寻得的强力帮手再次向村中进犯,山阳前辈遂而陷入苦战,但所幸他根基坚实,最后同悬壶村中少数颇有实力的长者一齐再次打退了敌人,他身上的伤也是那时所受……”
“山阳前辈由于身负重创须回贵派疗养,为防妖人折返杀回,他临走前召集了一些贵派弟子于悬壶村中援护,自己则拖着重伤之身启程了。”
清羽派三人聚精会神地听着,神情却并无太大波澜,身为道家领袖的清羽派一直以来就有护佑苍生的职责,既然铲奸除恶那就不免发生争斗,受伤亦是在所难免。
此时还有更需要关心的事情,萧牧听过阐述后接着师弟又问了句:
“那你们之前所说的随山阳师叔同行的年轻女子又是何人?”
南宫芷月解释道:“涵儿姑娘与我在悬壶村初识,也是我身边这位朋友的青梅姐姐,她因为身中剧毒被带到了悬壶村求医,但那日我们离开悬壶村行外事时她身体未愈,于是只得留在村中静养,山阳前辈亦与她相识,后来山阳前辈临走之际她因放心不下而执意与他相伴,前辈执拗不过便只得同意与其同行。”
南宫芷月稍作停顿,整理了下思绪后又继续说道:
“山阳前辈知燕姑娘和我二人关系匪浅,故在出发之前将自己的行程托村中之人知会我二人,我们得知消息后就立刻动身赶到了这里。”
言罢,清羽派三名弟子恍悟,见南宫芷月语句流畅,全然不似虚言,他们心中的疑云也渐渐消散而去,场中气氛随之舒缓。
随后,萧牧又问道:“那二位可否清楚那中伤我山阳师叔的妖人究竟是何身份?以及为何一再纠缠悬壶村?”
南宫芷月轻轻摇头:“十分抱歉,我们只知道那初次进犯的妖人乃是万荣城国师府的一员道士,可第二次争端发生时我们并不在村中,但从后来经历此事的村民处得知,那妖人带来的强力助手道法相当了得,或许是他的同僚中人。”
修道人士长期居于世外,对尘世中的朝堂势力还是十分陌生的,听到“国师府”三字,萧牧三人面色微动,心中又产生了些许疑惑。
但还不等三人再行提问,南宫芷月突然神情大变,秀容登时呈现惊骇之色,并如忽有所悟一般愕然疾言道:
“等等!国师府……万荣城……相会?……难道?!……”
南宫芷月思绪如狂涛般翻涌不止,一旁的凌骁不明所以,木然看着南宫芷月瞠目结舌的表情。
萧牧见她不太对劲,便诧异问道:“请问姑娘何故惊惶?”
南宫芷月本来玉也似的脸此刻已然煞白,所幸萧牧的问话让她回过了神,紧接着她赶紧平复心态,稍作思索后强自镇定道:
“没什么……该说得我已尽数知会,诸位若是没有什么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罢便欲动身。
清羽派三人闻言愣了愣,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似是没料到南宫芷月突然就想离去。
为首的萧牧最是冷静聪慧,他敏锐地觉察到南宫芷月定有他虑,故又问言:
“我观姑娘心有所忧,你们与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不妨说来听听?”
南宫芷月停身望向萧牧,而当她看到萧牧那双如鹰般的双眼后,立刻便知搪塞不过,于是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后就坦白道:
“看来还是瞒不住道兄了,没错,我刚才心中突现忧虑,不过所为之事乃是与我们那位燕姑娘有关,诸位切莫太过挂碍。”
凌骁闻言表情惊变,一下提起了精神。
萧牧淡淡笑道:“二位是山阳师叔的友人,我们亦是崇敬师叔的后生晚辈,既如此也不必太过见外了,请尽管道来,或许我们还能为二位尽些薄力。”
南宫芷月向清羽派三人扫视而去,见他们神态轻松且从容,完全没有了先前的严肃气势,于是心中也渐渐愿以更加平和的态度去对待双方关系,遂直言道:
“我之前一直疑惑,山阳前辈为什么会让我们二人同他一道在万荣城相会?但就在刚才,我猜到了一种原因,虽然我也不太愿意相信,但结合当前所知道的消息,这个原因的可能性或许是最大的……”
众人皆聚神凝听,萧牧接道:“但请直说。”
南宫芷月稍作思考后继续诉说:“依方才道兄所言,山阳前辈于两日前回山之时你们并未在其身边见到有任何年轻女子相伴,他也并未向你们提及,而我和凌骁当时一同离开悬壶村之时,已诚心将燕姑娘暂时托付于山阳前辈,那么我想贵派长老定然不是不守诺言之人,既如此,那这中间就一定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差池,而这些意外并不是身负重伤的山阳前辈可以应对的。”
南宫芷月又认真酌量了半许,接言道:“我猜最大的可能是他在同燕姑娘一起返回清羽派的路上又遭遇了不测,多半便是那国师府再度派遣了高人于半路相阻,可那时的山阳前辈身负重伤无力相争,所以……”
言至此,南宫芷月面露不忍,一时难语,而那位叫沈怡的清羽派女弟子却于此时截道:
“所以那位燕姑娘就此被那‘国师府’的人劫持走了,山阳师叔因为受伤不能再战,只得急匆匆地回门中疗伤,但他来不及等身体康复就又跑去帮你们找回燕姑娘喽?~”
此言一出,凌骁再度骇然变色,身体更是如受雷击、僵直如木,竟是一点也动弹不得。
其他几人也有所触动,南宫芷月微微低头,但在注意到凌骁死灰一般的苍白面容后,她便将手伸向了凌骁的掌心之中,与他紧紧相握,意欲缓解对方内心的担忧和惶恐。
萧牧也注意到了凌骁的变化,于是在示意沈怡收敛后就好言宽慰道:
“姑娘所言确实有一定道理,但这些终归也只是猜测,毕竟山阳师叔也并没有透露半分,或许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一切还要等见到山阳师叔才能详细知晓。”
南宫芷月连忙点头附和:“没错,也许只是我多虑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