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是的。
    就是一双眼睛。
    在那记忆如同放映片的幕布展开画面里，率先映入眼帘是一片黑漆漆画面，待到木簪老人聚精会神看去，漆黑中一双眼睛睁开。
    这一刻。
    木簪老人仿佛回到了他生命中最弱小的时刻，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普通人，都还没有接触过鬼怪，他遇到了第一只鬼。
    并且是只鬼王。
    身为普通人的他面对上一只鬼王，根本没有还手机会，有的是惊悚与颤栗。
    这双眼睛就像是当初面对鬼王，对上鬼王的瞳孔似的……
    颤栗。
    心悸。
    胆寒。
    毛骨悚然。
    种种本不应该在如今身为陆地神仙的他的情绪出现。
    根本来不及再去看记忆里的景象，木簪老人似胸口遭遇一座亘古不变的泰山轰击，哇的一口血止不住吐出。
    窥探戛然而止。
    他被那双眼睛所具备的威压，而被震得吐血。
    “那是什么东西？！”
    木簪老人惊撼出声。
    他无法理解明明那双眼睛只是份记忆，可他却被记忆所伤。
    要知道记忆就像是放映片，试问一个人怎么看个电影，怎么可能被电影里的人伤到，但这种情况就是发生了。
    除非……
    那双眼睛的拥有者难以想象的强大，强到哪怕只存在于他人记忆里，也不容被亵渎。
    木簪老人企图窥视张泽，见到了张泽记忆里的这尊存在，变相性是窥视到了这尊存在的过去，毕竟其就在张泽记忆里。
    其跟张泽相遇的这段记忆，也属于是这尊存在的记忆。
    一想到这里。
    木簪老人心神剧震，一切发生太快，仅一瞬间窥探，他差点就死在张泽的记忆里，都来不及去看清那双眼睛的拥有者长相。
    “是另有他人吗，还是说那双眼睛就是那个年轻的陆地神仙。”
    他抹去嘴角血渍。
    不过不管对方是谁，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难怪那位年轻的陆地神仙敢于让他窥探其记忆，原来他的记忆潜藏了恐怖。
    ……
    与此同时。
    地府黄泉路上。
    黄泉路，相传是人死后进入地府，若想要轮回往生，必须经过黄泉路，途经奈何桥，最终进入六道轮回投胎。
    此刻。
    黄泉路上一如既往，一个个亡魂走在其上，前往奈何桥喝下孟婆汤，然而在这条黄泉路上，却有一道异类身影。
    他不同于其他死去的亡魂，也不同于把守在黄泉路上的阴兵阴差，坐在黄泉路旁。
    在那黄泉路两旁，放眼望去，盛开遍地艳丽的彼岸花。
    他就坐在彼岸花丛的一块大岩石上，百无聊赖看着路过的亡魂。
    其异样行为。
    吸引了不少刚到地府的亡魂们注意，侧目看向他。
    “不是说不能走出黄泉路外吗，更不能碰触彼岸花，为什么那个老头子可以。”
    路过的一名年轻亡魂开口。
    他是不久前开摩托车飙车出车祸死去，来到地府准备投胎，期间被阴差告诫不能踏出黄泉路外，更不能碰彼岸花，会有严重的后果。
    然而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却被一个糟老头子做了。
    在他视野里。
    那道异类身影形象上是个老头，不像是木簪老人那般打理得脸干净、衣服整洁，也不像是张阳老道长那般仙风道骨。
    这个老头看起来就跟普通的老人没区别。
    白色的无袖背心，搭配条大裤衩子，然后穿着双廉价的10元能买三双拖鞋，形象有点火云邪神，但没有火云邪神的秃顶和丑陋。
    老头子模样慵懒，满头白发，于地府的阴风吹拂中扬动。
    形象无论是那位刚死去的年轻亡魂，还是其他路过的亡魂都不由自主浮现一个词汇——糟老头子。
    糟老头子听得年轻亡魂言语，不由扭头看了过来：
    “怎么？小伙子，你是不是也想进入彼岸花丛。”
    他说着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我建议你别有这种想法，因为你可进不来，没有我这身实力，是会死的哦。”
    年轻亡魂：“呃……”
    其他亡魂：“……”
    不少亡魂们翻白眼，什么吹牛逼的糟老头子。
    面对它们的眼神，糟老头子看在眼里，刚想要开口回应，倏然，他往天际一处方向看去。
    其举动突如其来，被亡魂们瞧见，纷纷顺势也看向糟老头子看的天际。
    “他在看什么？那里有什么吗？”
    “没看懂，是我眼睛有问题？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在看什么。”
    “没啥不一样啊，我来地府都三天了，都是这么个破天色。”
    “我怀疑他只是想装逼，装得神神秘秘。”
    它们望去天际。
    天穹呈现如人血般血红，只有一轮血色圆圆高高永恒不变的悬挂，地府不塌，亘古不变。
    糟老头子没说话，更没有理会它们说的话，朝着天际看，霎时嘀咕出声：
    “咦，小泽泽被人窥探记忆了？”
    他说着单手掐指卜算。
    一两秒过去。
    他翻白眼嘀咕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窥探了小泽泽，原来只是个小瘪三吗，岁数那么大，怎么实力这么差劲，这臭小子也是够的，让这么一个差劲的家伙看到我。”
    ……
    同一时间。
    梦境里。
    张泽感受到木簪老人窥探他的记忆，火速退了出去，顿时轻笑出声：
    “这就退走了吗，你这才看了一眼吧。”
    他缓缓朝着这片梦境的一处方向瞧去。
    远在遥远山林木屋里，木簪老人似有所感，来不及去震撼所窥探到的张泽记忆，朝着铜镜看去。
    这一看。
    瞳孔骤缩。
    铜镜此刻不再像是面镜子，更像是面窗户，窗户内的张泽正通过窗户看向窗户外的他。
    这怎么可能，我被发现了？！
    错觉？
    不对，这不是错觉。
    木簪老人分明看到了，伴随双方四目相对，张泽朝着他扬起了笑容。
    他很想认为张泽的笑容只是凑巧笑，毕竟‘复制品’才死，且他的窥探被强行逼退出。
    然而。
    当看见张泽那双漆黑眼瞳，正映着他的身影，他知道这不是错觉，也不是凑巧，张泽确确实实正通过梦境找到他。
    确切的说是张泽在强行干涉梦境，通过他操控的梦境，顺着梦境反过来窥探到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