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摆供桌祈福？这个习俗在你们这里流传许多年了吧？”
    冷无香问道。
    掌柜的点头：
    “具体多少年，我也不清楚，但据说有城隍庙后没多久就已经有这种习俗了。
    当初正是因为信徒越来越多，城隍庙的庙祝没法兼顾那么多地方，城隍庙里更容纳不了这么多人，才提出了这种祭祀祈福的方式。
    而城隍庙的历史，起码也得追溯到三万年前。”
    冷无香眨了眨眼睛。
    是哦。
    一个县城里的城隍庙，居然就有三万年以上的历史，赶得上绿洲世界被灭的四大圣地。
    不愧是神佛的世界！
    “城隍庙里容纳不了那么多人，我完全可以想象。
    但庙祝没法兼顾那么多地方，又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看了眼冷无香身上略显朴素的衣服：
    “先说好哈，我可不是贬低客官你。”
    “掌柜的有话但说无妨。”
    “你们村里的祭祀一般由土地庙或河神庙里的庙祝主持，又或者花钱请的和尚、道士、祭司。
    你们人少，也凑不了太多贡品，一场法会也就够了。
    可我们银山县城有九个坊，九坊加起来十几万人，总不好还是只办一场法会了事，九坊干脆各办各的，由城隍庙庙祝连轴转主持。
    祭祀天君的法会又十分隆重，庙祝他必须过了子时就先开始第一场。
    饶是如此，中间但凡稍微慢一点，第九场法会也别想赶在诞辰当日做完。”
    冷无香点了点头。
    城隍庙庙祝既然是这么重要的神职人员，想必不是一般人。
    城隍也是神的一种，这会儿在庙里吗？
    如果在，是以什么方式存在，附身在神像上？
    变成人？
    又或者单独开了一个空间生活？
    见冷无香不说话，掌柜的还以为冷无香是囊中羞涩：
    “是我多嘴了，客官，其实贡品不贡品的，主要是个心意。
    天君仁慈大度，不会在意这些，你到时候可以和我们一起祭祀。
    或者去主街凑热闹，到了天君诞辰那天，许多百姓都会涌过去。”
    “主街？”
    “是啊，九坊各有一条主街，法会就在主街街头举行，三里坊的是胜利街，平安坊的是平安街……。”
    冷无香又点了点头。
    如数家珍啊这是。
    掌柜的和之前那些人都对这个天君评价不错，莫非这是一位有为的神明？
    之后几天，冷无香频繁出入银山县城各地。
    但特意绕过了城隍庙和各坊的土地庙、火神庙等庙宇。
    就连一些人家门上据说显灵过的门神，冷无香也特意避开了。
    经过几天走访，冷无香对此地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连带着对紫薇天君及其治下也有了一个大概认知。
    紫薇天君，姓神农，名谷雨，为远古人皇神农氏之后代，得道于三千万年前，是掌管天空、大地、海洋……农业、纺织……牲畜、兵革……婚姻、财运的神。
    三千万年的漫长时光里，紫薇天君曾四处访友，也曾去三十三重天与三清论道，旧识遍布四海，一纸文书，可令雷部诸神斩妖辟邪，一声令下，可让四海龙王普降甘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清江昭仁大帝……三江口白发老仙……吴地显功神将等着名神仙其实也是紫薇天君，或由他变化而来，或是他的分身。
    除了这些神仙外，百姓们非常怀疑天君还曾假扮过更多不知名的神仙，救民于水火之中，度人于无边苦海，让穷者富贵，病者安康……死者投胎，弱者变强。
    凡此种种传说，再加上各种确凿的有大功德的神迹，便是紫薇天君受人拥护的根本原因。
    紫薇天君的另一层身份是三界之主。
    严格意义上来说，三清都要向他行拱手礼。
    但具体全盘归他管理的地域只有一百八十一府。
    金山府是其中之一。
    而银山县是金山府二十四县之一。
    冷无香不确定紫薇天君有没有强迫症，是不是等分各府、县的辖区，故并不能完全确定其管辖疆域之大小。
    反正他去县衙偷偷看了银山县的鱼鳞册，算得一个大概面积是两千平方公里。
    治理方面，紫薇天君采用的是一阴一阳两套班子。
    阳的那套班子即各种官衙，管的是活人，基层是县，由知县总管，麾下是户房、工房、兵房等，各房皆有主事，另有三班衙役听从指派。
    知县之上是知府，再之上便是六部、五寺等，和一般的朝廷配置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是没有皇帝。
    在这套体系里，文的方面由宰相主管。
    武的方面则由太尉主管。
    阴的那套班子即各种阴司，管的是死人，基层也是县，由城隍主管，麾下是阴阳司、速报司、纠察司等，各司皆有主神，另有文武判官、日夜游神等。
    在其麾下，另有各村镇土地、河神等。
    县城隍之上是府城隍，再之上是都城隍，也就是京城城隍。
    都城隍是直属紫薇天君的，有面君朝拜的特权。
    神仙们自然不可能犯错，所以他们还有一个职责是监管各地。
    一些人生前可能会被冤枉、虐待、欺骗等，但死后到了神仙那里，可就能大吐苦水了，各地城隍收集之后，报给上司，由紫薇天君下令惩恶扬善。
    平时日夜游神等神仙也会奉令监察各地，详细记录人们的言行举止，好在死后以此衡量其投胎好坏。
    在这样的架构下，人真的很难做坏人。
    除非是那种又狠又横又不要命的。
    于是各地政通人和，越入佳境。
    了解之后，冷无香却反而有了更多疑问。
    人死后，魂魄真的还能投胎吗？
    内经有云：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
    魂魄不过是跟着元神混的小弟，而我的元神早就修炼有成，经常元神外出闲逛。
    可鬼魂，我是真一只都没见过。
    城隍、日夜游神等据传说都是凡人死后变成的，也属于鬼魂，我同样没见过。
    是黄帝内经记载有误？
    还是魂魄自带隐身buff，连修仙者都不可见？
    最离谱的是，按照一个县两千平方公里的面积算，紫薇天君的辖区可能才八九百万平方公里。
    就算乘以十倍，也才八九千万平方公里。
    比百药灵园都小好伐。
    这就好像一个自称是亿万富翁的人，结果却每天守着一个几百平的超市。
    很违和啊有木有？
    听上春山说，你和隔壁的叉猡元灵还互相防着对方挖墙脚。
    联系上这一事实，逼格‘唰唰’的掉有木有？
    还是这只是你们神仙之间的一点小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