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天帝的回答,显然让鬼童有些意外。
他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最长,最后开口说道,
“您吉祥。”
这一次,没有任何特殊含义,只是一句问候。
空天帝没来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走吧走吧。”
“眼不见心不烦。”
“你知道轻重就好,你也算是净土出身,若是亵渎了这片净土...”
这一次,空天帝没有放狠话。
面对真正的强者,放狠话没有任何意义,这种事,只有鬼天帝才会做。
空天帝一直是用行动说话。
如果鬼童在净土作乱,空天帝的应对很简单。
先杀了鬼童,再去拆了鬼童出来的死亡禁地。
得到空天帝许可后,鬼童的身影才再次消失,正式进入净土。
空天帝这一次露面,也是警告意味多于实际,并非真的要把鬼童拦在净土之外。
不然的话,当鬼童第一次离开死亡禁地,出现在黄泉路时,已经被空天帝找上门了。
“江白这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呀,这么个东西跟在身边,都不带怕的,他该不会找回记忆了吧?”
“老鬼也是的,抠抠搜搜,那么大个葫芦,连一万不灭物质都没装满。”
“咦,听他们说,所长那家伙的欠条,江白好像认账?先去低价收购一笔欠条,再去江白那里换钱,怎么想都是大赚啊...不行,我堂堂空天帝,岂能做出这等蝇营狗苟之事?!”
“若是做了这等事,我和那老鬼有何区别?!”
“可我真的很缺钱啊...”
“要不,再冒用一次鬼天帝的名号吧。”
“最后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
“我以鬼天帝的名义发誓,做完这一票就收手!”
...
忘川河上,纸船摇晃,江白呆呆看着墨绿的河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按照自己之前喝过‘孟婆汤’的介绍,喝下这孟婆汤能够获得一项鬼系能力,也会找回丢失的记忆。
可问题是...江白没有回想起任何事。
“我没有失忆过?”
“还是说,我为了避免自己想起一些事,选择了更深层次的遗忘?”
记忆的问题,让江白疑惑,但内心终究是平静的。
不管过去如何,不管未来如何,他先过好眼下的生活,自然是没错的。
江白的发呆,很快被乘客的不满打断。
“我说,到底开不开船啊?”
一名凶神恶煞、满脸胡须的壮汉,三两步走到江白身前,他高出江白一个头,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不是说好了,一人10亿龙币,渡我们过河,怎么船开到河中间不动了?”
和壮汉有相同疑问的,还有七八人。
这艘纸船,可以承载上十鬼物,但活人的话,数量就要少不少。
鬼物毕竟不占位置,还能飘在空中,挤一挤也没什么。
忘川河彼岸聚集的活人,不必多说,都是从狱天帝牢房里放出来的。
他们入狱的原因千奇百怪,出狱的时间长短不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被困在这彼岸有些年头了。
寻常人根本没能力渡过忘川河,上好冥币、叠纸船、渡河,这三门手艺掌握一样都殊为不易。
想要把三项能力全部凑齐,才有渡河的希望。
真有这个本事的人,一条小小的河也拦不住他们,早就过了忘川河。
江白被壮汉几句话拉回了现实,环顾一圈。
这些人被困在彼岸,外界的消息并不灵通,不知道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寒蝉出世这回事。
自然也不会知道,江白就是那穿假鞋的。
回过神来的江白,依旧没有去撑船,而是看向船内煞气滔天的众人,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们都是为何入狱,又是为何出狱的,说说吧。”
“直娘贼!”
壮汉脾气暴躁,破口骂道,
“这里这么多人,一个一个地说,要说到什么时候去,你这船在忘川河里沉了怎办?”
“你自己寻死,莫要拉老子下水!”
其他人虽然不言语,但瞧着神色,大多赞同壮汉的意思。
他们不想提及自己入狱的事,也不想和江白废话,只想快些过河,返回净土,重获自由。
江白是有本事,这一点,众人很清楚。
能够载着十一只鬼物,用大凶纸船安全渡河,怎么可能没点看家本事?
虽然江白渡河的过程有些取巧,可依旧战绩是实打实的,毋庸置疑。
可他们也有自己的依仗。
换做其他情况,他们都不敢这样和江白叫板,可如今在忘川河上,江白一旦动手,他们有自信...第一时间把船弄沉!
大家一起死!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笃定,江白不敢对自己动手。
再者,江白怎么看也都只是一次升华的超凡者,就算有些本事,那也是驱鬼的本事。
众所周知,对付鬼的本事,一旦用来对付活人,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论,鬼天帝为什么是四天帝之耻的个理由之一。
便是如此。
鬼天帝尚且如此,这个姓江,名白的年轻人,又能好到哪去?
江白见众人默不作声,猜出他们心中所想,点了点头,
“那我明白了。”
说完,他站起身,向船头走去。
接着,江白的动作让所有人瞳孔一震,纷纷起身,险些惊呼出声。
他向前迈出一步,竟然平平稳稳踩在空中!
江白竟然悬浮在忘川河上空,静静看着面前的纸船。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江白可以无视禁制,随意出入忘川河,哪怕船沉了,江白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就好像飞机上扔下来一头猪,一只鸟。
猪还在嘲笑鸟的功夫,鸟挥了挥翅膀:
傻眼了吧,爷会飞!
纸船上,一片寂静,众人震惊之余,脸上血色渐渐被抽离。
他们已经猜到,江白要做什么了。
看着一船的穷凶极恶之徒,江白冷漠问道,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么?”
“瞧你这话说的!”
壮汉冷哼一声,好似闷雷,忽的又挤出一个笑脸,细声细语说道,
“这位爷,当然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