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起了小胖子刘涛,他说埋蛊猫的墙沿边,长出了棵紫竹子。
今晚正好有机会,能去瞧瞧。
我走到前面的胡同口,拐进学校后的老街。
走不远就看见狗子惊马,正揍着一个小青年,青菜苔在旁边笑着搂裙子。
“娘的!”狗子骂。“老子的老婆,你也敢玩?想死是不是?”
说着砰砰两拳,打在小青年的身上:“拿钱来!”
“爷!爷!”小青年连连求饶。“她站在大街上,主动搭讪,我……也不晓得啊!一,一百块给你。”
“妈的!”惊马踹了小青年一脚。“我这美的香妹妹,就值一百块?”
“多,多少?”小青年惊恐万状。
“一千!”狗子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刀,在胡同幽暗的灯光下,泛着明晃晃的寒光。他把刀贴在小青年的脸上蹭了蹭:“信不信老子划破你的狗脸?”
“一,一千真的没有!”小青年带着哭腔求饶,伸手在衣袋里摸。“就,就只有这些!”
“妈的穷鬼!”惊马一把将钱抢在手里,数了数。“狗子!只有三百多块!”
“哎呦!”青菜苔说。“三百就三百,他舔的我特舒服,饶他算了!”
青菜苔笑着,伸手拧了一把小青年的脸:“下次碰着你,只要你肯舔,本姐姐不收你的钱。还不快滚!”
小青年听了这话,如逢大赦,拔腿就往外跑,差点跟我撞个满怀。
“妈的!才三百多块!狗子拿刀拍手,对青菜苔说。“我的观音菩萨!还出去站街吊大鱼!你……”
狗子陡然见到了我,吓的直往后退。
“狗子!你他妈敢敲诈勒索?”我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刀。“我倒要在你的狗脸上试试,刀口锋不锋利!”
“小爷!别!别!”狗子惊恐的喊。“我们要活路,实,实在是没办法!”
“小爷!”惊马跟着叫。“请高抬贵手!要不让我们的女菩萨……”
“小爷没工夫!”我将刀掷在地上。“你们三个再敢胡作非为,我让所长下令,把你们都抓进派出所,送进拘留所关起来!”
派出所我们不晓得进了多少回!”狗子讨好的笑。“所长不就是殷久国么?老熟人,我们不怕!”
“说!你们贿赂了他多少钱?”我有点愤怒。
“屁钱!”惊马笑。“进去了杀无肉,剐无血,二十四小时后放人,无可奈何!”
“不过……”狗子看青菜苔。
“不过什么?”我一把抓住狗子的脖子。“快讲!”
“他,他喜欢弄女人!”狗子说。“青菜苔的第一次是……”
“胡说八道!”我一下子将狗子推倒在地上。
“我告诉你小爷!”惊马说。“当官的看着人模狗样的,骨子里坏得很呢!”
当官的是没几个好东西。
“滚!”我踹了惊马一脚,去找小胖子刘涛。
“小爷!”惊马在后面喊。“去哪里啊?让我们女菩萨陪陪你?”
我不理乎他们,拐进小弄子,那是去小胖子家的路。
里面有些黑暗,好不容易摸到小胖子家门口,见大门半掩着,里面亮着灯光。
“小胖子!”进门我喊了一声。
“哎!是老大吗?”小胖子识得我的声音,从堂屋里跑了出来,顺手拉亮门灯。“我还正想你呢!”
小胖子大肉脸圆甩甩的,身子成了小胖墩。他妈正坐在堂屋桌前吃饭,穿了一件白色的碎花长裙子。
“埋猫子的位置真的长出了棵紫竹?”我两眼往那边院墙沿下搜寻。
“现在有一丛!”小胖子说。“竹枝上还长着小黄花,我妈说竹子开花稀奇!我带你去看。”
“好!”我跟着小胖子刘涛,往那边墙沿处去。
“儿子!”张晓丽在房檐下喊。“你要干什么?”
“妈!”小胖子说。“我带郭畅看那丛紫竹子。”
“也算是巧!”张晓丽说。“埋猫子的地方,怎么会长出紫竹来呢?”
紫气东来。小胖子家去了邪气,要发财么?
“老大!你看!”小胖子指着说。“先长一棵,慢慢发成一大丛,开黄花,还有点香气。”
我看竹兜子处的土,全是黑油油的,难道蛊种猫很特殊,死后能使土质更肥?
但这紫竹子从何而生?
我在竹兜子处认真仔细看,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什么。
墙沿处长有蒲公英,长尖叶子蒿子,结白冻果那种植物,还有棵小手指粗细的枣子树。往旯旮角儿那儿,长了几棵丝爪藤子,爬满了院墙,开满了粉黄色的花朵。
“老大!”小胖子问。“看出点么事来没有?”
“长紫竹子!”张晓丽说。“小哥哥!好不好哟?”
“妈!”小胖子说。“他在看哩!”
“紫竹子能避邪。”我说。“阿姨!你再要走好运!”
“小嘴真甜!”张晓丽说。“把我叫阿姨,你父母有不有我大哟?”
“妈!”小胖子说。“你今天几岁呀?”
“苕伢!”张晓丽说。“有你这样问妈的?连多大年纪都不会问!”
“我妈今年37岁了!”我说。“张阿姨,你有37岁不?”
“我都快40了!”张晓丽说。“那你妈还真是年轻!”
“你有40岁了?”她脸色红白,身体微胖,小胖子爸蹬了号子,不晓得她靠什么过活?我说:“你在骗人!”
“老大!”小胖子说。“我妈不会骗人的!”
怎么可能呢?她看上去顶多三十多岁。
我妈看起来好像顶多二十多岁,不会有超过三十岁。
大概是每个人的肤色问题。
“小哥哥!”张晓丽说。“我比你妈大,你应该把我喊婶婶!”
“好,把你叫张大婶行不?”我懒得跟她纠结,继续看紫竹兜子。
终于看出点门道来:土都是湿的。
紫竹爱生长在水沟旁。
“小胖子!”我说。“拿把锄头我。”
“你要挖竹兜子?”张晓丽愕然的问。“那么大一丛,还开着小黄花,挖了多可惜!”
“这儿有水张大婶。”我说。“埋有水管么?”
“谁晓得呢?”张晓丽说。“这房子怕是做了好些年头。对了,昨晚做梦,梦见个老头对我说,竹兜子下下面有宝贝!”
“妈!”小胖子说。“竹兜子下面明明埋的是死猫子,屁宝贝!”
“那老头戴礼帽,穿黑长衫,好像是刘家的老祖宗。”张晓丽回忆着说。“他说紫竹兜子下面,真有宝贝,挖出来够我娘儿两个吃穿不愁!”
“妈!真的?”小胖子喜形于色。“不晓得是什么好宝贝?”
“他又没说。”张晓丽走了过来。“小哥哥!仔细点挖,别弄坏了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