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江老步履匆匆地赶来。
他披着白大褂，满头华发乱得可以筑巢引凤，和《回到未来》里的疯狂科学家是同款造型。
任芳菲身为经理，身负重任，当然不能一直陪着，笑着说“这几位就拜托江老了”后，挥手离开。
老者接手后，即刻进入状态。
“申请潜龙榜，最重要的，是提供详实可靠的数据。”江老看着邋遢，却老当益壮，声如洪钟，“主要是两个阶段的数据，——基础信息和战斗数值。走，咱们边走边说。”
他在前引路，路上又做了个简单介绍。
倒也不难理解：基础信息，是常规状态下的身体各项机能；而战斗数值，则是实战中的种种数据。
谈话间，一行人到达测试室。
门开，里面是同样步履匆匆的中年人，服装是江老同款的白大褂，脸上则是食铁兽同款黑眼圈，个个忙忙碌碌，应接不暇。
苏易看看那些中年人，又看看江老，有某种“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的既视感，遂下定决心，以后绝不搞科研。
“覆象，狂魈可以召唤出来了。”测试间打开，江老一挥手，大声道。
李澹雅、楚楚得令，唤出两头玄兽，进入测试间。
“不错，不错……”江老围着两头玄兽转了几圈，才对其他人招呼，“小赵，小钱，小孙，小李，都过来帮忙。”
……
基础测量开始。
江老一旦投入工作，则态度严谨，有序下达指令，命令研究员搬出各类仪表，一项一项地测量，每一处细节都不愿错过。
这些个仪表，全都充斥着玄学与狠活，不少居然是灵器，有的连楚楚这样的“百晓生”都没见过。
“不愧是天柱集团，果然实力雄厚，深不可测。”苏易心中暗叹，自己是抱上了根大粗腿。
先是狂魈，然后是覆象，井然有序。
看似简单的测量，江老却额外仔细，连覆象的体长，爪牙的尺寸，甚至鬃毛的长度，都一丝不苟地测量。
五名少男少女帮不上忙，只能当個看客。
“需要那么仔细吗？这些个尺寸，对玄兽而言，影响不大吧……”李庚生是坐不住的性子，忍不住嘀咕。
在他看来，玄兽最为重要的，还是伴生异能；其次，则是力量、速度、灵活度等与战斗息息相关的数值，至于大小长短什么的，那些都不是事。
江老闻言，却也不恼，反而笑着问道：“你觉着，世上最难的事情是什么？”
这可把李庚生难住了，他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找对象？”
其余少男少女齐齐沉默。
“人家可是天柱集团的技术主管，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臭小子怎么能口出如此粗鄙之语……”李澹雅恨铁不成钢，握紧粉拳，要不是现场人多，她肯定得给自家弟弟来一顿爱的暴击。
江老闻言，却仿佛被勾起伤心事，眼眶一下红了，望向李庚生的眼神饱含深情，那是“同病相怜，物伤其类”。
他似唏嘘，似感怀，摇头道：“那你知道，第二难的是什么吗？”
苏易目瞪口呆，嘴角止不住地抽搐：这是同意了李庚生的观点？这么草率的吗？
“那是什么？”
这次，李庚生是真不知道了。
“公平！”江老口出两个字，振聋发聩。
“公平？”
五人迷惑，面面相觑。
“潜龙榜的评选，总归是由人来评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就有好恶，就有潜规则。”江老看了几人一眼，“李知返知道吧？他也当过评审员，而且是主评审员。当时，有人上传资料的同时，就附上雄文三篇，——《恩同再造李大师》、《一代天骄李专家》、《李巨匠和我娘亲二三事》。”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五人听着，都是瞠目结舌，暗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苏易则摸了摸鼻子：不过，听这位江老的语气，怎么不像是深恶痛绝，倒像羡慕嫉妒恨似的？
江老打开话匣子，就一发不可收拾。
“还有，托关系的怎么办？比如，《我的造物委员会会长父亲》？”
“卖惨的怎么办？说家里爹跑了，娘病了，是上面那个八十岁的奶奶靠捡垃圾供自己造物……”
“更有甚者，——你知道我家玄兽有多努力么？”
……
五人听着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双目无神，感觉三观受到了巨大冲击。
“潜龙榜是遴选人才的手段，说的重一点，是事关国本的。”江老洋洋洒洒一大通后，居然还能收回来，“所以，官方老立了规矩，以数据为准绳，要实事求是。这样，虽然还是避不开一些潜规则，但也尽量公平了。”
“原来如此，明白了……”
五人都心悦诚服。
……
下一步，是对战测试。
在这一项上，江老要求更加严格，等待着两头玄兽的，是一轮跟着一轮的车轮战，需和不同属性和种类的玄兽鏖战，对玄兽能力进行全方位的精准测量。
看了一阵，李庚生、燕赵都有些技痒，燃灯狐和掠影蟒也加入陪练行列。
“还真是，纸上学来终觉浅……”苏易静静旁观，深感受益匪浅。
对战中，居然还出现了几人从未想过的变故。
他们意外发现，燕赵的燃灯狐对上狂魈时，竟如同天敌，有着极为出色的克制效果。
燃灯狐的伴生异能“青灯”，其火焰不止是至冷之火，更是幽幽禅意之火，一旦落于狂魈身上，会令之心平气和，实力大幅下降。
“不只是‘青灯’，”江老细心观察，给出判断，“其他影响心智的异能，或者麻醉类的异能，都对狂魈有着一定克制。毕竟，愤怒的生物，往往都头脑发昏……”
“受教了。”楚楚面露警觉，狂魈是她的玄兽，自然要思考如何扬长避短。
“也不必忧心，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江老则面露微笑，“不要怕暴露缺陷，这世上，就没有毫无缺陷的玄兽……还有，有短板也不必藏着，直接呈现给评审员即可，藏着掖着，反而会降低评价。”
苏易听着，深以为然。
他拍了拍李庚生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听到江老的话了么？不要老盯着我，我有我的长处，你有你的短处，咱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李庚生一脸懵逼。
……
接下来，是覆象。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方式走一遍。
但这一次，结果却截然不同。
“咦？”江老忍不住轻“咦”一声。
他才刚说过，世上没有没有毫无缺陷的玄兽，而现在，覆象就来打脸了……
平心而论，它的硬实力只能算出众，并非顶尖，但它的适应性却强得可怕，简直变化多端。
面对燃灯狐，它怒相狰狞，遍身铭文扭曲，像是写满罪恶，化身一头魔性深重的堕落妖魔；而面对掠影蟒，它却通体鎏金，宝相庄严，一枚枚铭文浩气长存，大放光明。
江老看得是直捋胡须：“苏同学，你这头覆象，还真有点不同寻常……”
……
另一边，任芳菲看着手机，稍稍有些发呆。
他在看柳依晴的短信。
“实在抱歉，最近来了个大活，我抽不开身了……不过，我推荐一个另一个人，绝对能满足你们的要求。”
到这，柳依晴没说名字，只发来一个帅哥路过的表情包。
任芳菲却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能行吗？”她柳眉微蹙，有些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