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在场众将就看见,原本头顶上空无一物之处;突然就现出了一只奇形如蜥的鬼人。然后在嘶声哀鸣着奋力挣扎的持续体液喷溅之下,就带着贯穿身体的刀柄一起,骤然跌坠下来;
这也吓了那些地方出身的将校一大跳,不由的纷纷惊退开一大圈;然后才变成七嘴八舌的惊呼叫喊声:“大家小心!”“保护上官!”“来人,有异类偷袭!”“卫士……卫士何在……”
其中唯有身为副手的庞勋,突然擎刀冲上前去,眼疾手快的扎穿这只蜥形鬼人的脖颈,将其钉穿在地面上垂死待毙。然后才对那些退散开的将校们怒斥道:“慌什么慌,没见上官在此吗?”
“不错,莫要自乱阵脚了。”下一刻,老神自在的江畋才对他赞许的微微点头;“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身为国家经制的官军,倘若连这点小场面都受不了,那还谈何保护士民讨伐异类?”
“不过,此处的守备也太过松懈无防了!”随即江畋又转而肃然厉声道:“居然都让异类摸进了中军要害,直接趴附在头顶上窃听军机要务了;营中如此荒唐懈怠,又怎能不屡战屡败呢?”
“卑下人等不知利害,突然遭遇不免出丑露怯;倒教上官见笑。”庞勋闻言也连忙开声道,同时带头半跪在地上行礼道:“为此我辈愿受任何责罚;只是接下来一应行事,还请上官示下。”
“庞镇将,着你离开带队,立刻搜索营中每处地方,每寸边角;看看还有多少隐匿的威胁。”江畋也毫不客气下令道:“除此之外,点集原本营内所有人员进行现场审查,逐一甄别过关。”
随着江畋一声令下,聚集在此处寨垒中的各路人马,也相继发动了起来;变成掘地三尺式的拉网搜查。然而,这一搜查果然就查处了若干问题来了;营地的水源和粮食储藏处疑似遭到污染。
然后,在检查外围沟渠的时候,又无意间发现了一只潜藏在泥土当中的异类;仅仅来得及将其击伤逃走;紧接着,在集中管理牲畜的厩栏内,发现了若干已经被吸血并吃空器脏的牛马尸体。
最后,沿着这些痕迹找到了营地边缘的一颗参天大树上;用火箭齐发之下惊扰出一只,仓促远遁而逃的蝠翼鬼人;然后,就被就近严阵以待的监司战斗小队,用投出的锁链和钩网套住扯下。
但是,这一轮拉网搜查之后,并不意味着事情就此结束。紧接着,营中那些幸存的士兵,也被解除了武装之后集中看押起来;按照每火(10人)编制,分批带到外围新建车营进行身份鉴定。
虽然这个命令一出,营内收拢的那些士卒不免怨声载道,或是当场大声喧哗起来;但是在十数倍外援的弹压之下,当场拉出数十个叫得最响的执行一通军棍,最后还是不得不乖乖接受号令。
然后,他们就被三五成群的押解出去,全身脱的仅剩下一条裤衩子;由随行的军医逐一检查身体,确认留下来的伤创和可能存在的病情;然后另行隔离起来,以免变成某种瘟疫散播的根源。
紧接着分组询问和登记相应的身籍归属,并与同乡、同袍的供述进行交叉对照;结果就再度查出至少十几个,身份与他人的描述严重不符,或是口供多处可疑的嫌疑对象,但事情还未结束。
随着傍晚开始造饭炊食的香气,在后方联营中飘散开来,其余通过鉴定的大多数士卒,一只紧绷和惶然不已的情绪;也终于得以松懈下来;而开始自发列队领取食具;准备就地开火吃饭了。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再度发生了。只见一名满脸呆滞麻木的小校,突然间就冲出了排好的队列,而忙不迭的向着一处营帐背后跑去。然而,下一刻他就被维持秩序的监司队员给拦阻了下来。
正当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一片侧目之际,就见这名小校突然间就惨叫了一声;然后,捂着脸面一头扑倒在了地上。下一刻,那些严阵以待的监司队员,就毫不犹豫的将一张勾网罩在他身上。
紧接着在一片惊呼叫骂和质问声中,又用双叉棍和朴头枪紧紧箍住他的四肢。这时这名骤然受制的小校,却是出乎意料的奋力挣扎着,以令人诡异的姿态反扭过手脚,竟然将身体挣出大半。
这时候,一些距离近的排队士卒,也终于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这名小校所挣脱出来躯干和头颅部分的皮肉;却是像是烧化的融蜡一般,层层叠叠的耷拉流淌而下,看起来惊怖不已。
随后,一支管状的特殊药箭突然射在了“他”的后颈上;几个呼吸之间,这名发生异变的小校就不再挣扎;以反扭着四肢的诡异形态,浑身僵直的硬挺挺以头扑地,浑身也蜕变成另一种模样。
这时四下才一片哗然大惊、喧声四起;因为再愚笨之人也可以当场看出来,这名小校并非是真正的军中同袍,而是不择不扣的异类化形而成的。这也意味着这段时间,他们与异类生活在一处。
于是,这就像是某种打草惊蛇式的连锁反应。接下来在这些,又有数人一声不吭的突然离队;然后,又被早已带队埋伏在外围的监司成员,给暴起发难一一拿下;又有人嘶声叫嚷着扇动左右。
然后,就被身边同袍如避瘟神一般的纷纷退让,当场暴露出来;又给维持秩序的军士一窝蜂围起来,不由分说的制服按倒在地。虽然事后证明并非是异类,但扰乱军心的严厉惩戒是逃不掉了。
然而就这么一遍甄别下来,就发现足足三名士卒,都是由被称为腑食鬼的异类变形而来的;而且都是利用山林中逃出来的溃兵身份,冒名顶替已经遇害的正主,在营地中潜伏活动了好些时日。
因此,作为前任的巡道御史实在是败的不冤;有这些善于伪装成受害者的异类,潜伏在麾下兴风作浪,基本上他每一次进入山林的搜索行动,对于那些异类几乎都是单向透明而无可隐瞒之处。
事实上,在暗行御史部/里行院目前编列的《怪异图鉴》上,已有数十种的异类图样和配套说明。其中主要分为人形的鬼人类和兽形的异兽类两部;这种腑食鬼就是其中危害靠前的品种之一;
相对于那些使用爪牙战斗的普通鬼人而言,这些腑食鬼所表现出来战斗力并不算高;但是棘手的是它的彷生变形能力,很方便其藏在人群中行凶作桉之后,然后再重新改头换面得以逃之夭夭。
但好在腑食鬼的变形能力也不是无限的。每变形一次都是一种消耗,需要相当的时间间隔才能逐渐恢复过来。而且,期间需要进食活物脏器维持现有的形态,不然很容易会出现外形溶解崩坏。
当然了,对于暗行御史部来说,腑食鬼既然能够上了这本特殊图鉴,也意味着已研究出初步的对策和手段。比如,捕杀腑食鬼后所的脑丘腺体提取液;对普通人而言只是一股令人作呕的异味。
但是对于伪装形态下的腑食鬼及其鬼人同类,就是某种不由自主刺激变形的催化剂;而在变形过程中的腑食鬼,是像自然界蜕皮的动物一般;处于严重削弱和虚脱状态下;便于甄别和后续捕获。
除此之外,在后续身体检查当中,还有二十多名逃回来的士卒身上,发现不同程度的异常感染和慢性的毒素侵害;甚至还有一名士兵的后股伤口血肉中,不知何时寄生了数条拇指粗的蛆状生物。
而这种蛆状生物同时还具有水蛭/旱蚂蟥一般的麻痹效应;因此,被寄附的士兵不但没有什么异样,甚至还产生了身体有所好转和痛楚减轻的痊愈错觉;这就不免令人毛骨悚然而要格外警惕了。
显然,这些异类的能力和手段,也在某种无形的天地渐变下,慢慢地持续进化当中;由此变得越发的纷繁多样和诡谲难测。而这一次朝廷讨伐军队的失利,似乎就源自躲在幕后势力的某种尝试。
转眼之间天就黑了;随着各种火笼、火把和风灯,将偌大营垒照的一片通明的同时;对于已经捕获的三只腑食鬼,及其可能存在同党和内应的审讯,也在一片断断续续的凄厉惨叫、哀嚎中开始。
当然,江畋已经不用直接参与这种事情了,如今的暗行御史部麾下堪称是多元人才济济,尤其是曾为御史台牢出身的慕容武加入后,也带来更多的创意和想法,他只要等待一个具体的结果就行。
这样等到天亮之后,就可以直接点集专业人手和器材,进入山区采取犁庭扫穴的针对性打击。然而就在一片紧张而躁动的气氛中;江畋安然自若的和衣睡到半夜,却突然听到充当警哨的炮击声。
显然,是那些藏在山林之中的异类,已然迫不及待对刚刚抵达的援军,发起夜袭式的主动出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