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随着被李泰挑起好奇心，便开始把一部分精力放到研究燃烧上。

    而李泰感觉，孙思邈既然想验证火焰到底是物质，还是过程，想要研究那就研究吧。

    虽然在李泰看来，孙思邈的研究有非常大可能最终得出来的结论是不了了之。

    不是，李泰小看了孙思邈，而是想要验证这个就需要去验证，化学质量转化的等式，需要去证明氧气的存在，需要观察到空气中的氧气会与燃烧物发生反应。

    以及最直接的，就是怎么样观察到这点，证明它们燃烧过程中，没其他事物参与。

    总而言之，在李泰看来，至少在透明玻璃，以及其他的密封装置还没研究出来前，孙思邈尽管去研究吧，肯定是研究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不过不让孙思邈研究的话，李泰感觉孙思邈也肯定不会放弃。

    第二天李泰便打算带孙思邈去矿场，因为研究火焰，还是别指望什么木头了，还是直接上煤炭吧。这东西比较的方便。

    与此同时，潘师正也果断跟了上来。

    李泰表示放一只羊是放，放两只羊也是放，潘师正要来，那跟着也就是了。

    而潘师正对李泰行礼后，目光自然放在孙思邈身上，那真把孙思邈当做抢饭碗的家伙。

    昨天因为听到李泰的理论所以，一定程度受到精神冲击，导致自己有几分晕乎乎的。

    但昨天夜里杜楚客过来开导自己后，潘师正表示自己清醒了。

    毕竟杜楚客说得没错，既然自己的目标是想要把上清派发扬光大，那自己还管那么多的东西做什么，自己唯一需要的就是体现自己的价值，然后让李泰支持自己。

    因为李泰这方法论的提出，某种程度是真能颠覆现在的道教体系。

    尤其潘师正见到李泰第二天就找孙思邈，心中更是一定，抓紧了自己手中的拂尘，果断舔着脸跟上了。

    毕竟越王是随时能找替代品的皇室子弟，自己可没有多少选择余地。

    卢安寿伸出鞭子驾驭着牛车，把三人全部都送到一处煤矿。

    潘师正从这牛车上下来，看着这矿山，倒有几分茫然，不知道做什么？

    “越王来这里做什么？”潘师正好奇的对身边卢安寿询问。

    卢安寿也很是怀疑的看了一眼潘师正，总感觉这位道长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卢安寿道：“这些事情越王又岂会跟我商量，真人还是自行问越王吧！”

    李泰听到卢安寿与潘师正的话，倒也没有卖什么关子，而是直接道：

    “老神仙要研究火焰到底是过程，还是物质，要挑选合适材料进行研究。

    我正好开了煤矿，便让老神仙来看看，若是有合适的，就直接选材。

    除了煤矿，附近还有窑场，琉璃厂，不论老神仙要什么，我都给他准备好也就是了！”

    琉璃厂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研究出无色透明的玻璃，但无色玻璃如果研究不出来，那其他单色玻璃能顶着用，那就顶着用，毕竟这是李泰所能找到透光能力最好的工具了。

    虽然李泰觉得火焰到底是物资，还是过程，真可能要孙思邈氪命进去才能研究出来。

    但只要孙思邈想研究，那自己就竭尽全力帮助孙思邈也就算了。

    孙思邈到底跟着李泰久了，知道李泰不仅有钱，而且对于投资研究上也舍得花钱。

    比如医舍的计划，现在还没有执行下去不是李泰不舍得投入，而是李泰手上医者不够！

    毕竟才两年的时间，哪怕李泰已经尽力培养人才了，但医生的成才率太低了。

    而这时候，孙思邈看到这些挖掘出来的煤矿，全部都放到了一个不断灼烧的炉子里，炉子燃烧出了浓郁蒸汽，然后在这蒸汽的带动下，通过齿轮和杠杆，一个不断抬起，然后砸下来的钢铁锤头，把那些大块的煤矿石给不断砸碎。

    等到里面的煤矿石被砸碎后，整个筐子都会被人马上抬走，下一个筐子则是会马上放下来。而这被砸碎了的煤矿石，会被送到指定的地点清洗，完成清洗后，再进行加工挑选。

    “这，这个？”看着这个靠着蒸汽就能够上下活动的东西，孙思邈不由感到好奇。

    “哦，是原本准备用来捣碎米粒的失败作品，也就只能丢在矿山来锤煤石！”李泰看着这蒸汽机，对孙思邈解释道，“这东西还需要改进，现在只能在矿山用到，否则成本太高了！”

    说实话，原本李泰以为蒸汽机的制作是很难的。

    但实际上，在与太仆寺联手后，李泰便把墨令调度到农业学府做科长。

    因为农业学府已经成为国家正式单位了，也都得到编制承认了，所以墨令调度过来成为新的科长，只要张万岁与李泰同意，墨令本人也没有去反对，那自然也就直接调度过来了。

    而墨令来到了墨科后，李泰便当初把蒸汽机的设想告诉了墨令。

    说实话，原本在李泰看来这种东西绝对是很难的，但现实是当一个技术足够高的大匠来专门做这个东西，并且李泰还给他提供了相当丰富物资条件之后，墨令花费了半旬就给李泰弄出了一个试验机。

    不就是把煤炭燃烧水蒸气，再把水蒸气转化成机械能嘛。

    煤矿利用早就有了，研发出来完全不难，把水蒸气转化成机械能，对一个懂得利用水能，更发明出了风机，让煤炭燃烧更充分的时代，实际上技术积累绝对是足够的。

    所以墨令发明这东西，真没什么难度，李泰怎么说，他怎么做也就是了，顶多就是换了换材料，从最初的竹制的，变成木制的，现在成为钢铁的。

    但等到东西发明出来后，李泰想把这东西砸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这东西的机械能实在是太低了。

    李泰也不要求它拉车，甚至不需要它织布，也就只是希望它的机械能可以凿米而已。

    但燃烧煤炭的花费，远远大过人工凿米成本。

    李泰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瓦特是改良了蒸汽机，就能被吹到天上。

    因为发明这东西真不难，难得是怎么样让它得到改进成为现代蒸汽机。

    至于怎么改良的，李泰不知道。

    所以，这蒸汽机原本凿米的想法自然破产了。

    不过，李泰也发了狠，利用自己一手打造的标准化与产业化，给每个矿场地都安排了用来锤煤炭，并贴出奖赏，只要有人能够改进蒸汽机，提高它的效率，那就有奖赏。

    当然，这东西到现在都没见什么进展。

    不过，这东西虽然凿米时，买煤矿凿米有些不划算，但在当地直接用劣质煤燃烧，多少也算是个可以不眠不休的劳力。

    尤其在煤矿碾碎这项工程上，机械能到底是比人力要好用得多，再加上燃烧的材料可以就地就取，所以在煤场有一席之地。

    当然，偶尔出现的故障也是这蒸汽机的问题。

    所以墨科学生便会组成了队伍，对这些蒸汽机进行维修，同时还有数据收集。

    现在到底是个能让人接受的工具了，不过想要更进一步，那就很困难了。

    用了一段时间后，矿场开始要求增加东西产量了，不过他们要求新的蒸汽机不只是把煤矿打碎，而且要把煤矿研磨成粉末，这需要得力的难度就更高了。

    据说面对甲方的要求，墨令头顶的头发都掉了不少。

    但蒸汽机功效提升不上去，他也没什么办法。

    所以现在他在思考，不再是捶打，而是改成磨坊那种方式，把煤炭进一步研磨成粉末。

    一切都还是在尝试之中，不过今年是不用期待了。

    总之，李泰对弄出蒸汽机很高兴，但对蒸汽机的实际运用效果很不高兴。

    想要实现从蒸汽机到蒸汽工业的跨越，李泰表示，天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死前见到。

    但无论怎么说，只要蒸汽机的功效能提升一点，那自己就把这东西的运用效果尽可能发挥一点，在有生之年，能让华夏重视蒸汽机，就算自己为历史做出的贡献了。

    而孙思邈相继看了矿场，炉窑，以及琉璃厂，说实话，孙思邈来到了这琉璃厂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的惊讶的。

    因为这些制作出来的琉璃器具，也都是追求单色与剔透，与主流所追求的“五彩石”那一种五彩斑斓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

    “这琉璃厂主要是在研究无色透明的琉璃！”李泰看着孙思邈解释道，

    “原本是为了替代某些实验只能在冬天时，用无色透明的冰器具才能进行研究。

    但若研究火的话，冰器具肯定是不能用！

    所以，只能让他们加把劲，看看能不能研究出无色透明的琉璃了！”

    “越王还真是准备充分？！”孙思邈听到了李泰的话，到是有些意外的看着李泰。

    原本孙思邈以为自己从火入道，有几分的强人所难，但没想到，李泰居然已经把这些准备措施准备的七七八八，几乎不需要自己操心实验之外的事情。

    不过，那些实在无法达成的条件，那李泰就真的没有办法。

    比如琉璃器具，李泰能做到的只是下降颜色的浓度，以及使得琉璃更加的通透。

    但想要做到无色透明的程度，至少现在的李泰手下工艺还做不到。

    “老神仙想要寻道证道，我这信道之人自然竭尽全力的帮助老神仙。

    只是希望老神仙如果有所得，还请前往不吝赐教。

    只是老神仙在求道之于，千万不要忘记了医科之事。

    毕竟对比起证道，我觉得救助天下苍生却是更有意义一些！”李泰对孙思邈劝说。

    说实话，虽然李泰带着孙思邈过来看了矿场，窑厂和琉璃厂，但真的说起来，李泰是还是希望孙思邈把心思全部放到医学上，还是别玩火了。

    这不是有潘师正过来了嘛！

    就算这条道路肯定是需要有人做祭品的，献祭了潘师正……反正自己不感觉心疼。

    李泰转过头对潘师正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道，“潘真人，对这项目感是否敢兴趣，不知道能不能跟老神仙一起研究，证明火焰到底是事物，还是事物变化的过程！”

    潘师正看着李泰那充满鼓励的笑容，心中顿时了然，手中的佛尘不由紧抓了一下，也是露出了微笑。

    虽然越王找了孙思邈，但那是因为自己昨天犹豫了啊。

    现在自己跟上来了，越王明显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承接这一项重担啊。

    若真能撬动五行学说，对潘师正来说，自己茅山道统发扬光大的日子可就是要来了啊！

    一想到这里，潘师正便主动走出来，对李泰道，“还请越王放心，贫道有幸参加如此盛事，证明大道真伪，实乃是贫道之幸，多谢越王给贫道如此的机会！”

    “真人言重了！”李泰看了看孙思邈，又对着潘师正说道，“孙老神仙年事已高，而且还有农业学府的医科重担，所以还请潘真人平时多担待一些，多多为孙老神仙分忧！”

    潘师正听到李泰的鼓励，那就更激动了说道，“贫道定然竭心尽力，把此道印证！”

    不管怎么说，李泰倒是给他们在这附近安排了一间院子，从而方便各种资源的调度。

    毕竟他们研究的是火焰是不是物质这个话题，李泰很怕这东西研究着，研究着，结果研究出什么黑火药之类的奇奇怪怪但又不能量产的东西。

    所以，还是离学校原点，独门独户让他们慢慢研究的好。

    毕竟这年代的房子那绝大多数都是木头制作的，要是真的燃烧起来，说不定就会牵连一大片的，然后再让魏旭带着不良人在这里加强巡逻，想来也就足够了。

    安排好这件事情，李泰也松了一口气。

    李泰明白，不论火焰是不是物质这种东西的证明本身肯定是一条崎岖而漫长的道路。

    但无论怎么说，随着这条路已经正式的上路，到底算是播种下了一粒种子。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种子到底能够开出什么样的花朵。

    而且如果孙思邈真的能够证明火焰是一种过程，而不是一种基础的物质，那对整个一直以来的世界发展观，简直就是粉碎性的。

    哪怕比不上所谓的天人感应崩溃，但也足以让这个时代的道教分裂。

    而对李泰来说，这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因为自己就能顺势接收那些愿意证道的道教学者进入到自己麾下，一起走上证道的伟大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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