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带佗领大军进入提前在阳平关之外的山坳口用巨木搭了十余座山寨之中,可这一边连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呢,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就已经传来。
“报!南郑急报,南郑运向前线粮草被劫,南郑城外出现上万晋军!”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我等依旧驻守于此地,又有张巡将军对抗王翦老儿,怎会有晋军出现……”
“汝敢慌报军情……”
一道又一道不敢相信的声音接连响起,如果晋军真的无声无响的出现在南郑的话,那么,他们继续坚持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他们之前说定下的所谓诱敌深入的计策也不过是儿戏罢了。
如果晋军真的无声无响的出现在南郑的话,那他们可就真的危险了,汉中也就危险了!
不对,更加准确的说,汉中到了那个时候,就不仅仅只是危险那么简单了,真要是这样的话,汉中失守恐怕已经成为定局。
南郑,这个时候可是最空虚的时候,汉中所有的兵力都调到了前线上,南郑也就五千人而已。
带佗没有搭理那些惊慌失措的将领们,从一名将领的手中蛮横地抢过地图,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一遍又一遍,阳平关和东线都没有破,但是晋军却出现在了南郑之外,一定有一个地方,一定有那么一个地方,是他们所疏忽的。
一定正是有他们所疏忽的地方存在,这才会被晋军钻了空子。
“子午谷!”
良久之后,带佗终归如同大梦初醒道。
这个地方,也就只剩下这个地方了,也就只剩下这个地方是他们所疏忽的地方了。
“不可能……”
所有的将领都惊呼出了声,仿若是一副见鬼的表情,特别是那些本身就出生于蜀地的将领,嘴巴张的大的足够吞下去一个灯泡了,可见他们这个时候的惊讶。
子午谷,那根本就不是人走的地方,那条古道已经多少年没有人通行了?单个几个人通行都是如此,更别说大军通行了,走那条路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如果不是认为这条路根本就没有走通的可能,就算是兵力再捉襟见肘,带佗也一定会分个几千人把守的。以子午谷的情况,不用多,三千人,就觉得已经足够防守了。
确实,走这条路,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四千人啊!四千人啊!整整四千人殒命在了这条路上。
耿弇带了五千人出发,但最后成功走出这一条路的,也只剩下了那么一千人。
随着深入子午谷,耿弇带领人马一路前进,跋山涉水,披荆斩棘,不知受了多少辛苦,一直推进到了子午谷深处,而后面的道路也越发难走了。
甚至,走得疲惫需要休息的时候,就连作为将领的耿弇也只能依靠在石壁边,浑身衣衫褴褛的,靴子尖也磨出个大洞,简直比叫花子还要不如呢,一张黑脸上形容憔悴,上下嘴唇都干裂开了,手中捧着大半碗水混浊不堪、土味刺鼻!
平常时候,这样的污水恐怕牲畜都不愿喝,更别说是那些将领们了。可在子午谷之中,却比金子还要珍贵呢!
主将耿弇纵然是再口渴,也只是轻轻泯了两口,就不舍地递给了旁边的其他人。
深入子午谷三百多里后,耿弇的大军平均每天就只能推进二十里,远远低于目标不说,将士们还极为疲惫,陷入了缺水、缺粮的困境之中。
此前准备的粮草,早就在之前三百里的行军过程之中消耗一空了。
子午谷的地理环境,说起来也真是邪门,前一半路程虽说艰险难行,可好歹是山高林密、河流穿梭,没事还下几场大暴雨,将士们不缺水源,也不受暴晒之苦!
后一半的路程,更加艰险难行不说,沿途竟不见一条河流,偶尔找到几个小泉眼,把泥汤子都舀干净了,也不够耿弇的大军饮用的!
想要掘地取水吧,到处都是石头山。草木稀疏、土质坚硬,将士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下去五六丈深了,也不见一点地下水。
老天爷也诚心作对,别说是降下雨水了,就连一块乌云也没有,连着七八天的艳阳高照,将士们没有水喝、没有阴凉可躲避,还要翻山越岭、铺设栈道,中暑倒地者不计其数……
士兵们为了填上肚子,只能将地上的野草拔起来吃了。
可是,野外的东西怎么敢乱吃,有多少士兵就那样白白地倒在了那里。可是,依旧有些士兵,宁愿做一个“饱死鬼”,也不愿意当一个饿死鬼。
也就是在那一段时间,大军陷入了最严重的减员之中。
进入子午谷的,都是被挑出来的晋军精锐,绝对是多年老兵了,南征北战多年了,死仗、硬仗、血仗打过无数,从没有退缩过半步,可是眼前这种情况,大家真心坚持不住了!
这一路行军过来,滚石、暴雨、毒蛇、猛兽、疾病……将士们吃苦受累不说,光死伤就不知道多少了,而且,那个时候,路程还有小一半没走呢!
就算是薛文玉、熊冯贵、冯茂这些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也起了回头的心思,三番五次向耿弇劝诫。他们可不希望还没有真的建功立业,但却这么窝囊地死在半路上。
甚至,要是真的死在了这种鬼地方,说不定都没人发现他们的尸体。
就这么死在了这里,又何其可悲!大好男儿,就算是要死,但至少也得死在战场之上。
大军受困子午谷中,缺粮、缺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再强行走下去的话,最后不是全军覆灭,就是引发兵变……
全军上上下下除了主将耿弇之外,就没有一个不是没有想到要走回头路的。或许,耿弇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也不愿意灰溜溜地回去吧!
再说了,粮草已尽,就算是原路返回,也未必绝对是生路。
而耿弇,也真是一个狠人,一条绝路,竟是被他用那种残酷的方式,硬生生地冲出了一条生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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