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棺材匠
作者:灵柒妖酒   道士掌门天师最新章节     
    “哇,哇,哇...”

    一道婴儿的啼哭声,在夜深人静的村子里响彻开来。

    “生了,生了!”

    听到屋内婴儿的哭声,站在门外的爷爷,奶奶还有我爸纷纷激动不已。

    须臾,年迈的接生婆抱着刚刚出生的我,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恭喜啊,是个带把的!”

    奶奶听后,伸出颤抖的双手,把我从接生婆怀里,小心翼翼的抱了过去并说道。

    “我就说吧,绝对是金孙。”

    站在旁边的爷爷听到接生婆说生了个男孩,高兴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太好了,我们老张家有后了。”说着,两行老泪就流了下来。

    “妈,孩子太吵了,听着我心烦,你把他抱到东屋里去。我想睡一会。”

    屋内传来了我妈虚弱无力地声音。

    闻言,奶奶抱着我就向着东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还笑呵呵的对我妈说道,

    “好,好,好,你好好休息,一会我给你熬小米粥喝,再给你炖个老母鸡汤好好补补身子。”

    说罢,她低头看着襁褓中的我,温柔的轻语道,

    “哎哟,大孙子,我是奶奶,叫奶奶。”

    爷爷大方的塞给接生婆一个大红包,然后乐呵呵的把她送走后,这才也向东屋跑去。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现在给你做。”

    我爸来到床边,很是温柔的向我妈问道。

    “儿子也给你生了,这下你满意了吧?现在请你离开,我要睡觉。”

    我妈冷言冷语的对我爸说完,微微把头一侧,便不再理会我爸。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

    我爸听后则是一脸尴尬的退出了房间。

    不多时,东屋里传来爷爷奶奶幸福而又欣喜的笑声。

    与此同时,我妈躺在床上,听到我奶声奶气的啼哭声,面色苍白的她已然泪流满面。

    我爸放心不下我妈,在东屋没待多久,看到我甜甜的睡着了,便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到西屋门口,我爸想要推门进去,手还没碰触到房门便又收了回来。

    “你现在饿不饿?我去给你熬点粥吧?”

    我爸小声的对着房间里担心的询问道。

    房间内没有人回应他,我爸再次询问了一声,可是结果依然如此。

    突然之间,我爸心里有些惶恐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由然而生。

    他赶紧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却发现屋内是空的,我妈早已不知去向。

    我爸跑到大门口,发现大门还是从里面锁上的,显然没有人从这里出去。

    可是当他看到院子的东北角处,靠在墙角的推车时,彷如一道晴天霹雷直接轰在他的头顶之上,差点瘫倒在地。

    我爸打开大门冲出了家门,快速的向着村东方向跑去。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闷雷在天空中响起,紧接着倾盆大雨滚滚而下。

    我爸一路狂奔向前跑去,奈何雨水太大,很快便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来到村子的东头,看着唯一一条通向外界的泥泞小道。

    他没有停下,而是跌跌撞撞,继续向前狂奔而去,即便一次次摔倒,也毅然而然的爬起来继续向前跑着。

    不知跑了多久,我爸突然停住了向前迈着的脚步,他痴痴地望着前方,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气愤。

    大雨中,一个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的美丽倩影,出现在我爸的视野当中。

    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凄凉和孤单,黄豆般大小的雨滴,无情的向她身上砸去,她的脚步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雨水早已打湿她的全身。

    一阵寒风吹过,她被冻得瑟瑟发抖,娇弱的身躯很明显的还在不停的打着哆嗦。

    我爸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说道:

    “跟我回去,孩子需要你,整个家都需要你。”

    女人脚步微停,却没回头。

    “这次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如果你想让我回去,那就带着我的尸体回去。”说罢,她用力甩开我爸抓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我爸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是痛苦、是纠结、是悔恨也有绝望,眼泪掺杂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你走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难道你忍心就这么抛下他不管吗?”

    “张友顺你给我听清楚了,就算我离开了,至少他还有爷爷奶奶和你照顾,而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要是留下来,那他们怎么办?是,我不否认你们家这两年对我很好,也多谢你们把我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回来,你们老张家无非就是想要留个后,作为报答我也给你生了,所以现在、此刻,你凭什么让我抛弃自己父母,留下来只为你们老张家活着?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她泪流满面的看着我爸歇斯底里的质问道,

    望着早已哭成泪人的女人,我爸沉默了,两年的相处,他以为只要把自己的真心全部赋予给了眼前这个女人,她就会死心塌地的跟自己过日子,却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么让他痛彻心扉。

    看到我爸沉默不语,女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你等一下。”身后传来我爸略显沉重的喊声,

    “呵呵,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一样,只不过把我们当成生产的牲口一样对待,被我说穿后是不是要原形毕露了?”女人讽刺般冷笑一声,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剪刀,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爸没有理会她的行为,面无表情的径直走到女人面前,从裤兜里掏出了几张早已被雨水打湿的钱和几张粮票,一同塞进了女人的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向村子里走去。

    “这是家里所有的钱和粮票,你都给我了,你们吃什么?儿子吃什么?”身后传来女人的质问声。

    我爸停下脚步,用着毫无感情的冰冷语气回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老张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包括儿子,即便他以后长大为人,我也不会告诉他他的母亲是谁,因为你不配!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大雨朦胧中,我爸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此时的她身体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浑身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

    望着手里的钱和粮票,失声痛哭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哗哗的雨滴声,瞬间淹没了女人那悲痛的哭泣声,

    我爸回到家中,发现我的爷爷奶奶站在屋子门口正盯着他看。

    他们看到我爸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奶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爷爷则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起烟袋蹲在地上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闷烟。

    时光飞逝之间,十七年过去了,我也长成了一个帅气的小伙子。

    我刚刚出生的那天爷爷就给我起名叫张天,说是从我出生那天开始,天上接连下了一个星期的大雨,整个村子里的庄家都被淹死了。

    我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我刚刚出生的那天晚上,一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我妈竟然趁着家里人一个不注意,抛下我和我爸连夜翻墙头跑了,

    等我懂事后,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才得知,我妈当初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听说是个大学生,长得还很漂亮。

    所以,自小我就没见过我妈,甚至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我也没有任何印象和感情。

    小时候,我心里多少还有点记恨她,记恨她当初宁愿连夜翻墙跑路也要抛弃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是等我长大一点后,心里也就不怎么怪她了,谁愿意在自己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卖到这里过活一辈子。

    那时候村子里还很穷,一家人只能勉强的解决温饱问题,根本就拿不出多少的彩礼钱娶媳妇。

    再说了,只要脑子没锈掉的女孩,谁愿意嫁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遭罪。

    就连我们自己村的姑娘都不愿意留在这,更别说其他村子的姑娘了,

    可以想象我们村子到底有多不堪。

    所以,村子里只要冒二十出头还没娶到媳妇的青年。

    家里的老人就会东拼西凑的借点钱,去人贩子手里低价买个从外地被拐来的姑娘给自己儿子当媳妇,只为给自家儿子生娃用来传宗接代。

    买回来听话的倒还好,毕竟花了那么多钱,心里多少也能平衡一点。

    如果有不听话的想跑的,抓回来就会遭到一顿毒打,直到把她打怕了,不敢再跑了才愿意停手。

    我们村子坐落于西北环山的地方,唯一通往外界的就是村子东面的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

    在这条土路两侧不是穷山就是恶水,路的南侧是一片光秃秃的小山丘,山的斜坡处有一片平地,那里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头。

    只要是村子里有老人去世,都会被埋在那里,我们把这种坟包比较多的地方称为坟子窝,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墓地,

    坟子窝的西侧不远处栽着一大片的松树,每天都有不少乌鸦在松树林里“哇哇”直叫。

    走在这条土路上,白天倒是感觉挺正常,一但到了晚上,这条路一个人压根没人敢走。

    路的北侧是一条不算宽的河流,说是河流还不如说是一条臭水沟,河里还长满了芦苇,

    我们村里没有学校,只能步行去邻村的学校上小学,初中和高中都是在县城,所以这条路也就成了我们孩子上学的必经之路,

    距离村子最近的一个小县城,骑车的话也得半个多小时才能到,步行的话需要一个多小时,

    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做棺材生意的,棺材匠这一行,自古以来就被外人称为砸不烂的铁饭碗,因为谁家都会有生老病死不是。

    棺材也叫寿材,装了死人的棺材叫灵柩,做棺材的木材就叫寿木,棺材是用六块寿材打造成的,我们口中最忌讳的三长两短,就是指没有盖上的棺材,一但盖上那不就是逝者了吗?

    棺材匠有三不打,也是三大禁忌,第一就是不给恶人打棺材,恶人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不应该让他们入土为安,如果给恶人做了棺材,那做棺材这个人必定就会缩短自己的阳寿,

    第二就是不给新婚当天死去的人打棺材,不管是新娘还是新郎,因为他们结婚当天死了的话,他们会不愿承认自己已经死了,毕竟心愿未了,而且心里的怨念极深,如果有人敢给他们做棺材,那这个人也就离死不远了,

    第三就是孩童不打,因为夭折的孩子死后会带有怨气,触碰到的话可能会被它缠上,都说阎王好请小鬼难缠,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