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位老师，当年也只是一个意外。”石像所表达的意思阎淼不可置否，心道那当然是个意外，当时谁能想到那所谓“半神”的威能如此强大？但紧随其后，石像传来的灵体波动却并未像阎淼所想的那样讲述：

    “我是说，阎岫活着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幸运——在那等程度的超凡能量冲击下，凡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当时，遗灵刚刚苏醒，心智不存，尽显原初之本性，对所见到的一切生灵都尽情杀戮，他不用自己动手，仅仅是一个混乱的念头，就让当年的科考队付出了近乎全员牺牲的代价。

    “而阎岫……他似乎早就接触过超凡之力，他自身的能量场与遗灵辐射出的能量场共振，将遗灵从浑噩中惊醒，并且迅速收回那无限杀机的思维与能量，不然，哪怕再晚一秒，研修也会如同其他队员一样死去。

    “而经历了那种程度的能量辐射和冲击，阎岫……在当时已经不属于‘人’这个物种了，他变成了生命层次更高的生物，换句话说，他在遗灵的能量辐射中发生了优质变异，进化成了一类‘超人’。”

    石像如是讲完，阎淼愕然而立，许久才问道：“那是不是说，若当年老师不行死去，我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经历？不会遇到现今与我有关的任何人事物？”

    “很遗憾，并不是，”石像应答：“你的出现，是时间的偶然，但阎岫的存活并不是，哪怕当年他真的死了，我也会寻找一个符合要求的人，将你交给他，你同样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正如你所说，你可能不会再有一些别的经历，比如认识伯劳，认识苏晴，认识司寇昜……我这么说，你理解么？”

    “……”阎淼先是沉默，而后默默点头，道：“我明白，正如某些古老的语句——‘是时代造就了人，而非是人造就了时代’，这一切，都在由因果牵连之中走向未来，并不会因为某个人而产生偏移。

    “但事无绝对，因果……是可以被打破的，时代，也是可以被打破的，每当有这样的人出现，刚才的过程就会完全反过来，而成为‘人造就时代’的奇迹。”

    “是啊，人造就时代的奇迹……”石像突然长叹一声，听上去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悠远的回忆，这种情绪自然流露，被阎淼感知到。

    “你在想什么？你们的过去吗？”他尝试问道，并不期待得到石像的回答。

    “不全是，”石像悠然说道：“我们的过去……没什么好想的，只是顺带有些感慨罢了——话说回来，你可还有其他问题？”

    阎淼稍加思索，表示暂时没有了。

    “没有了好啊，没有了好啊……”

    石像说罢，突然间气息全无，全身上下璀璨的光点也都熄灭了，这种突然的变化让阎淼为之一惊，但旋即，他便看到眼前那尊突破天际的石像突然抬起右手，道：

    “时间也足够了，你该离开了。”

    “等一下！”阎淼回神，急忙阻止，但很遗憾，他灵体波动此时已经无法传播出去，而那周围的黄沙也愈发浓厚，阎淼只是隐约看到，黑色巨像右手落下，他的眼前重新浮现出轩辕长清的影子。

    “……”轩辕长清起身，将早就准备好的茶水推到阎淼面前，道：“看上去，你们谈的还不错？”

    阎淼看了看他，无声地端起茶水轻尝，道：“从头至尾所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

    “知道确实知道，但也不能说从头至尾，”轩辕长清笑道：“也就十多年吧。”

    “……不愧是你，”阎淼半天憋出这几个字来，而后一口将茶水饮尽，道：“轩辕先生，今晚实在是叨扰了。”

    “没事，实际上，就算是你们不来找我，‘他’也会让我去找你们的。”轩辕长清品着香茗，道：“关于阎岫的事情，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或许陈鹤颜那里……有让你在意的东西。”

    其实阎淼这时候已经准备和关智林离开了，但听闻此话又墩实地坐下，道：“轩辕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去与陈氏集团交涉？”

    “确实有这种想法。”轩辕长清说道：“但请你相信，我们并无恶意，包括陈鹤颜在内，这个老头还是很正直的。”

    “话是这样说，”阎淼有些犹豫，道：“陈奭干的那些事情，我不相信陈鹤颜一点都不知道，他没有进行阻止，或许就已经说明了他对我们这些人的态度。”

    这一次，轩辕长清没有说话，实话实说，关于陈奭暗中的所作所为，陈鹤颜是真的不甚清楚，而他之所以知道，是和陈徵在闲聊时偶然得知的，但这事儿就算他说出来，阎淼大概率也不怎么相信。

    “不，”关智林此前一直作为旁听者，此时突然开口道：“阎淼，我能说几句么？”

    “当然，我们又不是什么外人，说说看，关于去和陈氏集团交涉，你有什么想法？”阎淼如是问道。

    实际上阎淼之前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但就陈奭个人所做过的一些事情来看，他洗不干净，也没得洗——哪怕陈奭之前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非常温和。

    “我觉得，轩辕先生说的有点道理。阎淼，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虽然并非是属于陈氏集团的实验室，但早在我们相识前五年就已经被各大集团吸纳，我比较幸运，被陈先生选中，作为他在私人实验室中的副手。

    “之前轩辕先生说的没错，陈鹤颜很正直，但同时又有很大的私心，再细说一点，这种私心不是他个人，而是对整个陈氏集团。有些事情……我这么说吧，陈鹤颜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活的长久一些。”

    关智林细细讲述自己曾在陈鹤颜手下工作时的经历，以及那段时间陈鹤颜所表现出来的真实自我，让阎淼开始动摇，是否要去见见这位陈氏集团真正的掌舵人？

    但关智林最后一句话让他深思，道：“那也就是说，陈奭的所作所为如果被陈鹤颜知晓，就会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为了实现长生的目的充耳不闻，二舅是如你所说，以雷霆手段强行中止陈奭的所有进程。

    陈鹤颜已经活了百余年，这其中有超凡力量的加持，可据我所知，陈鹤颜的超凡力量似乎……正在衰退……等等！”

    阎淼忽然停下，猛地看向轩辕长清，道：“轩辕先生，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物给陈鹤颜找到续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