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出去过了？”第五均寒声质问，丝毫不顾对方身份。

    只是，这个形貌糟糕的老者似乎并没有理会第五均的意思，他的身形变得虚幻了，直接从第五均身上穿过去，接着喃喃自语，不时还会低声吟唱出一些哀伤婉转的曲调。

    第五均也不生气，再次走到他前面，问了和刚才同样的话，这一次，老者稍微停顿，接着再次从第五均的身上穿了过去，随后，他那些低声的言语渐渐改变了，变得洪亮、悠长，如同低空的雷音：

    “……万年不变之状态，终将于这一世了结，这无人之境的最后一缕生机，将在我死后彻底断绝，即便新世伊始，万灵复苏，也难以再度复苏此境……这多年前早就注定的事情，护道者，你莫非还不明白吗？”

    第五均不屑一笑，说道：“护道者？不，你错了，我等早已脱离了那一重身份，成为自由人。至于你所说的昆仑秘境将不会再度复苏，简直是胡言乱语，你以为这一世他不会回来吗？你以为这一世……不会再出现一个拥有足以改变时局力量之人吗？”

    “会，也不会。”老者边走边说，甚至继续说着那些低沉的歌谣，好像长了两张嘴：

    “那人会不会归来我不知道，但我想，即便是那个躯壳亲自培养，即便是那些镇守轮回道河的人亲自出现，即便是她……目前唯一一个抵达那重秘境之人，也无法将拨乱的时空纠正！有当年的布置又如何？不过是匆忙所为。”

    “呵，这么说来，你最近两三年的确是出去过了，”第五均依旧是冷笑，说道：“你也肯定借此机会收集了一些‘最新’的消息吧？但不知道你所收集的信息中有没有这一条——在你们搅乱时空之后，消失了数个纪元的浮黎神族再度出现了。”

    老者的脚步突然停顿了，竟然转过身来，抬头直视着第五均，原本还正常的双眼巩膜突然变得通红，而虹膜却愈发黑暗，至于瞳孔却是散发出亮眼的白光：

    “你……刚说什么？”

    第五均见他这种表现，心里渐渐有了底，看来他上次出去在三年或以上之前了，没有打听到这件事：

    “我刚说，因你们而突然消失的浮黎神族又出现了，而且，就在这颗星球上，正在教导这里的原住民修习……一些你并不想看到的东西。”

    “不……不可能！”老者似乎疯魔了，第五均也没有想到淡淡就这一则消息竟然会让这个被关在这里不知多久的老怪物这般失态。但让他惊讶的是，老者在下一刻就安静下来，问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第五均不明白他为何要问这个问题，思前想后觉得没有什么地方不对，便是在真正的时间上稍微偏移，说道：

    “按照这颗星球现在的时间计算，是两年半之前。”

    “哈哈哈哈……”老者忽然大笑，道：“两年半……两年半……真是……可笑啊……”

    “你笑什么？”第五均警觉。

    “你认为在这样的环境中，这些土著们能有多大的成就？”老者的眼睛正要恢复正常。

    “就这？”第五均也笑了，而且非常开心，说道：“若是你以为这么多年来那人的匆忙布置没有任何成效的话，就说明你真的该重新进化一次了。”

    “休得无礼！”老者突然厉声道：“我族乃是整个超空间内至高之种族，进化之路岂容你这个劣种质疑？！”

    第五均闻言也不生气，说道：“就你们？还至高种族？当年也还不是被他打得族灭，最终只剩下你一人被关在这里，当成活体标本一般苟延残喘？如果说我们是劣种的话，你们那就劣得不能再劣了。”

    第五均的话再度将老者激怒，即便这个老头的实力强于他，第五均也毫不担心自己会在这里出事——这个颓唐的昆仑秘境虽然看似荒废，毫无正常的秩序可言，这个老头也看似在这里无拘无束，甚至还能出去，但是，这座庞大的秘境却是一座实打实的牢笼。

    这里有无数种力量都在监视、束缚着老者，一旦它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便会立刻遭到这座牢笼强有力的压制与反击，而如果他试图挣脱这种压制，后果连第五均看了都觉得害怕。

    “你在找死吗？”老者的眼睛又变化了，比之前更加渗人。

    第五均无惧，反而上前一步，盯着那双已经快要显出原形的非人眼睛，笑道：“那你可以试试，看看我们谁先死。”

    “呃啊——”老者豁然转身，双手倏忽间变化成万丈巨爪，强大的让第五均都恐惧的力量直接就削平了远处的一片山脉来发泄心中的怒火与憋屈——须知，这里可是昆仑秘境，一切都被莫名的力量守护，是难以被外力毁灭的。

    不过，就在老者变化、泄愤之后，天穹之上突然降下一道银光将老者笼罩，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绝之力瞬间消散。紧接着，银光范围扩大，将第五均横推出去数千里，然后，他就第一次看到了这个老者的真实面目。

    这头巨兽生长着三颗颜色各异的头颅，灰色在中间，左右一黑一白各一个，且没课透露都只有一只眼睛，生长在脸的正中间，它无口无鼻无耳，脸上似乎只有这么多组件。

    至于其身躯，却是有些不协调的样子：两只万丈巨爪支撑，身体却只有十几里大小，八条纤细的节肢支撑着比例奇怪的身体。而在它的背甲上，则是有着一些类似命纹的结构，但细细一看，却是比命纹复杂很多，层层叠叠，让人眼花缭乱。

    “这就是……”第五均惊诧，这么多年来，在知道了这里关押着这样一个生物之后，他是第一次进来，也是第一次看到它的真实面目。

    “这就是你所说的至高种族？竟然会是这副模样。”第五均的话中没有任何情绪，但是在这头生物听来却是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当即，他那原本停止活动的身体突然挣动，竟然让那个那从天而降的银光都有些颤动了。

    而当它艰难地转过身，三颗头颅上的三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两只万丈巨爪颤抖着，想要探出银光的范围。

    但是下一秒，有十五道银色的纤细锁链自银光降下的位置坠落，将这头生物的所有部分都捆了个结实，让它再也无法动弹——而这，仅仅是这片秘境中第二层压制力量而已，至于其他，还从来没有显现过。

    第五均看到这种情况，顿时放下心来，同时说道：“这样看来，那件事应该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