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有时候并不存在，祂们依托于人而存在。”

    陈徵如是说，伯劳想说理解了，但有不敢说，因为在这位面前，自己的所有见解加起来都不足以抵得上他所掌握的百分之一。于是，博爱咯如是问道：

    “那您所说的，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现在那些神话传说中的‘神明’依旧存在，只是必须有‘人’，祂们的存在才有意义——没有了‘人’的信仰，祂们也会消失？”

    陈徵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认为，不过你们需要知道的一点是，我所说的‘依托于人而存在’，并不是说没有了‘人’的信仰祂们就会消失，或者说死亡，而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消失。”

    阎、伯两人对视一眼，同声道：“怎么说？”

    陈徵忽然坐直身体，问道：“那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在你们的认知中，消失是什么？”

    阎岫皱眉思索，伯劳的眼睛瞥向别处，在回忆着某些东西。陈徵看两人如此，便换了个问法，道：

    “或者说，在你们的眼中，一个人，或者一件物品怎么样才算消失？”

    阎岫闻言很想说这个范围可是太大了，说起来有点难；伯劳则是收回视线，略微思考，说道：

    “在我的认知里，‘消失’如果从浅层面来说，就是一件物品从有到无的过程，或者一个人、一个生灵由近及远的过程。而往深处说，就是……就是物质的所有信息从产生到稳定，从稳定道自我复制，再到所有信息失效的过程，经历了这个完整的过程后，物质就会从我们的认知中‘消失’，这个时候的消失才是真正的消失。”

    “嗯，说的不错，也没什么错误。”陈徵说道：“但是，你说的只是物质的从无到无的过程，后天神明虽说也是物质的一部分，但他们毕竟是‘神明’，是被宇宙意志亲自‘解放’的一群生灵，他们的消失，一般被认为是，已经完成了自己在某个文明或者种族中的使命。”

    阎岫理解了，伯劳也明白了：“就比如炎黄之于远古的大一统？在那之后他们便‘消失’了那样？”

    “没错，”陈徵肯定了这个说法，接着又解释道：“当然，不可能是这么简单，有些事情不是光靠语言就能表达清楚的——如果你们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如果你想要在你所研究的方向上更进一步，除非……”

    “除非什么？”伯劳有些急切，陈徵所说的话正中他的“要害”，作为一个除了研究那个目标之外别无他求的的人，伯劳可是太过看重手头上的事情——不为别人，就为了阎岫、阎淼，还有某些他在意的人的未来，现在。哪怕陈徵的话里有什么陷阱，他也顾不得了。。

    陈徵盯着伯劳的眼睛，丝毫不顾旁边阎岫的惊诧，道：“很简单，那就是你也矜夸步入修行一途。”

    “什么？”伯劳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先前他还以为是要自己付出某种很多的代价，但现在看来这件事好像也不是这么难以做到嘛。

    阎岫在旁边偷笑。

    “在我看来，作为一个合格的研究者，首先就要让自己彻底进入被研究的环境，深入体会自己的研究目标，而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根据观察到的现象总结一息理论上的东西。”陈徵说着，看到伯劳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接着打击道：

    “有件事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嗯？什么事？”

    “关于你的能力，一定会成为你步入修行的重大阻碍。”

    “这是为何？”

    “因为你无法控制它。”

    “这……确实如此——那要如何才能控制这种能力？”

    “成为修行者。”

    “……”

    问题好像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伯劳眼睛里的特殊能力无法控制，只能根据外界环境的刺激随机地觉醒，这原本是某种特殊的先天“术法”，却在一个根本没有任何修行法基础的人身上出现，且无法控制，如果这人想要走上修行之路，那么这种术法一定会阻碍他，而解决的方法就是学会如何控制它，但想要控制，就必须先学习一种修行法。

    看似无解。

    “那您有什么办法吗？”伯劳有些失望——当然，是对自己。

    陈徵笑道：“办法当然有。”

    “是什么？”

    “把你的眼睛摘取出来，等你的命纹觉醒、并且学会了控制之法之后，再给移植回去。”陈徵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

    “这……”伯劳犹豫了，阎岫正色，问道：“陈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陈徵摇头，解释道：“其实，如果伯劳你有修行的底子，完全不用这么做的，只需要先根据那点儿底子把控制术法学会，然后暂时关闭你的能力，重新学习修行法之后再开启便可，但让人无奈的是，你没有。”

    “唉……”伯劳叹息一声，看向阎岫，道：“我当初应该听你的建议。”

    阎岫点点头，直到伯劳担心的是什么，便问道：“那陈先生，这个过程，大概需要耗费多长时间？”

    “这个的话……”陈徵忽然身体前倾，伸出手来抵在伯劳的胸口，几秒种后才松开，接着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便够了——他的身体经过了好几次……嗯，痛苦而深层次的改造，祛除了一些隐患，带来了一些机会，当然，也带来了一些新的隐患，但那些你们都能自己解决，而带来的机会，就是那些次改造，将你身体表面三分之二的命纹都连为一体，一旦觉醒，你就会直接抵达命纹秘境中期，对于修行本质的感悟也会更加深刻。”

    阎岫闻言有些羡慕，扭头看向伯劳，道：“你这算是因祸得福？这都多少次了？”

    “呵呵，”伯劳苦笑，阎岫虽然是在开玩笑，但他的话也没有错，自己这具身体上的某些东西的的确确是“因祸得福”了，只是这个“祸”着实有些重。

    “那陈先生，我这双眼睛，就劳烦你了。”伯劳说完，抬头看向陈徵，后者竟然一怔，问道：

    “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伯劳说道：“我有必须要完成的目标。”

    “好！”陈徵忽然起身，道：“先不必如此着急，我这里有一套基础的修行法，虽说是烂大街的，但最适合你现在的情况——阎岫，你也一样，跟着一起学。”

    “……好吧。”后者正在愉悦的心理迅速消散。

    “伯劳，当你将它的内容完全理解并且烂熟于心的时候，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到时候，我会来教你后续的事情。”

    陈徵说完，他的身体就要隐去，伯劳见状赶忙问道：“陈先生，你为何要帮我们？”

    “为了……”陈徵此时的声音已经无法传出了，但是伯劳和阎岫还是看出了他在说什么：

    “……那个神圣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