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淼能够理解第五均的意思。

    ——说到底，这种直觉不过是因为修行者自身在成长过程中所沾染的因果之力太多，从而导致各种因果之力在其身上汇聚，而这些因果之力中，每一道又会与其他与修行者不相干的因果之力交汇、缠绕，而这里的“不相干”总归会有那么一丝与修行者的命运或者所思所感相关，于是乎，这所谓的直觉便产生了。

    第五均活了这么多世，身上的因果之力自然多不可数——虽然还比不上阎淼就是了——有这种直觉自然可以理解，其他人也是如此，一旦涉及到那个计划，身上的因果之力便开始富集起来，同样能起到朦胧的“预知”效果。

    然而同样身为修行者，并且自身沾染的因果之力质量和数量都比第五均多很多的阎淼，却并没有多么准确的直觉，这让他不能理解。

    当他提出这个疑问，第五均的解释是，阎淼身上的因果之力并非是来自于他自身，而是继承于那人的一粒细胞，如此一来，即便是发生了与他相关或者他现在所思所想的“预知”，阎淼也不会感应到，除非他能立刻达到那人当年的境界，将那些继承而来的因果之力全部据为己有。

    第五均解释完，阎淼的脸上立刻充满了向往的神色，然而前者很快就给他倒了一瓢凉水：“因果之力，若非必要，一定要将之与自身的联系彻底斩断——世界上没有哪个人愿意长久地狱大量因果之力接触，——包括他。”

    而当阎淼问这是为什么的时候，第五均却是闭口不答，稍稍沉默便将话题拉回了穆魂都身上：

    “……当年我们一行人有了那种感觉之后，便不止一次地上门拜访，表明想要将穆魂都带走，并且说我们有足够多且质量足够高的灵魂沙矿脉供他成长，但就像你直知道的那样，我们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那一天，鬼人族迎来了灭族大祸。”

    阎淼曾经听洪岳讲述过这段历史——不过很明显，这是他从穆魂都的大脑中强行读取出来的，一定有很多缺失的地方，此时听到第五均讲到这里稍作停顿，便是问道：

    “那你们当初有没有想过救援鬼人族？”

    “没有。”第五均果断地说道：“宇宙之中每一秒，甚至你每一次扎眼，都会有一个或大或小的族群因为战争而毁灭，这是那些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所必须经历的事情，是大宇宙规则下的一种平衡方式，我们无权干预，也不想干预——试想一下，若是我们出手，那将会有多少族群前来求助？那时候，即便是昀老最巅峰的时刻，也会分身乏术，再者……也没有必要去救。”

    “哦？这是为何？”阎淼好奇。

    “当时我弟弟第五仁也在场，他推演过，鬼人族并不会因此而彻底灭绝，只是所剩下的香火也如同风中残烛罢了，照顾得好就会蓬勃发展，照顾的不好……就没有后续了。”第五均如是说道。

    “这个我能理解，”阎淼点头，问道：“这也是你们救下穆魂都的原因之一吧？”

    “是，”第五均毫不避讳，说道：“尤其是，当第五仁推演出这个鬼人遗孤竟然会与我们的计划扯上关系，我们几人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他带出来——要知道，那时候是关键时期之一，我们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与计划有关的人事物。”

    “原来如此，那之后呢？你们就直接将穆魂都的本体栽种在了洛神星上？”

    “不，事实上，当初我们是将他栽种在一个偏僻的星系中，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将他移载到别处，而将他移载道洛神星上的另有他人在，因此当我听昀老说穆魂都在这里的时候也是非常惊讶的。”

    第五均思索，但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谁将穆魂都移栽到了这里——因为当年这个团队中所有人的行踪他都是知道的，句昀之所以能知道，是因为他提前探查了洛神星。

    阎淼恍然，道：“也就是说，在您转世的那段时间里，有一个神秘人将穆魂都暗中移栽到了洛神星上的灵魂沙矿脉中？”

    第五均点点头，但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算不上是神秘人——对于他，昀老在发现洛神星的异常之后便已经有所猜测，虽然它没有明面说出这个神秘人是谁，但我想我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你也应该能明白了。”

    阎淼讶然，惊到：“难道又是那人的……后代？”

    第五均不做任何表示。

    阎淼心里更加确定了，但随后他就有些后背发凉——莫非这个神秘人早就预知到了阎淼即将出现在蓝矿星上，他所做的一切，包括衍神冰，包括那条陨星海中诞生的巨蛇，包括那座金字塔等，都是他一个人承受者大量的因果搬运而来？

    这未免有些过于厉害了。阎淼这般想：即便是他，也应该顾及本宇宙的秩序，毕竟他不是那人，应该还无法做到无视规则的地步。

    但很快，第五均就浇灭了他这个想法：“他是个特殊的个体，想当年，五行圣源一分为二，两者交融为一之后便有了他，那一日，我与你说过，本宇宙都在为之祝福，甚至连……更高级的存在都为之降下力量……因此，他是拥有能够无视规则的力量的。”

    “这也太可怕了，”阎淼说道：“可既然拥有无视规则的力量，那为何不请他出手，加快计划的完成呢？”

    “唉，若是真的有那么简单就好了。”第五均说道：“我想，将穆魂都这人移栽到洛神星之后，他便很久都没有再行动过了——沾染的因果太多，过去，未来和现在，再加上他本就背负的大量因果之力，他现在很可能被锁在一个因果之力的囚笼中——这种力量，可不受规则的限制。”

    “竟会是有这样的可能……”阎淼呆住，他现在尚未见识过第五均所说的大量事物与力量，因此还不能想象出那究竟是何等景象。

    第五均自然知道这个事实，因此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今天他说的已经足够多了。

    “好了，以后你自然会理解的，”第五均如是说道。

    “嗯，”阎淼把思绪收揽回来，接着前面的话题问道：“第五前辈，那现在，或者说这么多年过去，你们有发现穆魂都所发挥的作用究竟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