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淼有些难以置信地讲出那个他并不怎么喜欢的词汇——它的概念已经提出了一千多年，虽然被认定是客观存在的，但至今无法被人类观测证实。

    或者在物理学家们之间有这样一种说法——曾经观测到真空衰变的高等文明全都灭绝了——真空衰变无法预测，所以当这种毁灭性的星际灾难发生之时，完全没有人察觉。

    它超越一切速度，或者说，它没有速度——它无视时间与空间，从发生的起点扩散到整个宇宙所苏姚的“时间”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于发展中的文明而言，它却是有速度的，。

    即便如此，等到探测器发现它的前锋之时，毁灭的命运已然降临，而那些文明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自身完全变成“0”，归于基态之前，用进毕生所学的词汇来感慨自己所看到的、除过宇宙创始之初之外最为瑰丽的景象。

    他们可能会看到，在己方所能探测到的星际空间内，所有的物质都在发光，哪怕是时空本身也在被衰变影响，背景辐射甚至被重新点亮，发生衰变的区域如同一个史无前例的、依旧在不断生长的巨大天体，迅速吞食他们所在的宇宙。

    或许，真空衰变之后所剩下的就只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冰冷宇宙，或许所有的一切会重新开始，时空、粒子重新形成，恒星、行星也重新聚合，开始一个新的宇宙生命周期。

    或许，衰变之后的宇宙将永远保持着这种最低水平的能量状态，永远不可能被激活，但也永远不会消失。

    有乐观的人指出，现在已经将可观测宇宙的范围向外扩展到了原先的两倍，但依旧没有观测到可能的真空衰变迹象，这就说明本世界现在还很安全，根本无需担心。

    再者，根据观测，宇宙意志在加速膨胀——或许在那曾经的暴涨区已经发生了真空衰变，只是因为宇宙膨胀的速度比真空衰变的速度快了那么一点，使得它无法突破哪个区域，蔓延向全宇宙。

    凡此种种，阎淼都有过了解，不过这些东西都已经是比较“古老”的知识了，现代人关于真空衰变的研究他倒是没有接触过多少。

    “那么，这暗质，难道就是真空衰变？”阎淼再次问道，第五均摇摇头，接着又确定似的点点头，说道：

    “它确实与真空衰变有关，但并非是衰变本体。”

    “嗯？真空衰败币是一种现象么，难道还有实体不成？”阎淼讶然。

    “嘿嘿，任何现象都有自己产生的原因，哪怕是毁灭一切的大灾变也是如此，真空衰变不仅仅有一个实体的源头，而且它无处不在。”第五均这么说道，在阎淼的意识空间中来回走动，接着问：

    “事实上，你就没有想过，它的源头，正是我们所生存的这个宇宙么？”

    “什么？”阎淼以为自己听错了，新说这不是废话么，本宇宙的真空衰变不是产生在它自己的“身体”里，难道还是外面进来的不成？

    “……”第五均的部分思想现在与阎淼连在一起，他的一些想法第五均也能体会到，当阎淼的心里泛起古怪的时候，第五均意识到自己的表述不是很清楚，接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想过，是本宇宙自己促生了真空衰变？”

    “哈？这怎么可能？”阎淼说道：“宇宙又没有意识，如何促生？”

    “……”第五均稍作沉默，说道：“你现在这样说也对，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这暗质，实际上是真空衰变之后，宇宙中所沉淀下来的‘量子残渣’——它们之所以能够留存下来，是因为这些残渣的性质奇特，它本就处于最低的能量态势，并且还是宇宙创始之初就存在了的，因此，真空衰变根本拿它们没办法——

    我记得在你们的世界里有人曾经提出过这样的猜想——在所谓的宇宙大爆炸之后，真空衰变就随之而来——这是对的，根据记载，那个时候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新生的物质和时空瞬间衰变成未激发的状态，眼看着刚诞生的宇宙就要消亡，这时候，肆虐的真空衰变碰上了同样在弥漫的‘残渣’。两者发生碰撞，真空衰变被抑制，但两者的碰撞引发了被你们称为暴涨的现象，原本要缓慢发育的宇宙在瞬间扩大，将真空衰变锁死在暴涨区，因此，我们现在才能站在这里说话。”

    阎淼听闻，心里可是一万个巨石落下的震惊，结合第五均之前所说，他大致理解了暗质的一点点性质。

    处于基态，或者半激发状态，因此它才能够在周围形成一层层的能量场；基态与半激发态相互纠缠，这就形成了它表面和内部的那些美感十足的漩涡；它促成了第一批“宇宙级生命”恒星的诞生，因而才说它孕育了诞生等等。

    将这些想法讲给第五均，后者非常满意地点点头，称赞了一句“孺子可教”便立刻转移了话题，道：

    “好了，让你的分身靠近暗质圆柱，准备尝试第一次接触。”

    “已经去了。”第五均话刚说完，阎淼的命令就已经发了出去，只有阎淼一半大的分身已经快速走向暗质圆柱，并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向前伸，缓慢地探入那粘稠的流体之中。。

    “这感觉……好奇怪。”和分身的感知连接之后，阎淼与之对应的那根手指上传来一种黏糯的触感，好像是一下子捅进了糯米团子，并且比那还要粘稠几分。

    “分身有什么变化么？坏的方面”第五均适时问道，过了之后还不忘提醒他：“还有，注意周围的环境，一旦圆柱有扩张的趋势，立刻舍弃分身逃走。”

    阎淼点点头，眼睛里浮现出分身看到的景象：

    “那里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就像之前看到的石头，很可能一触即溃，不知道那种物质究竟是什么……咦，那边有一颗小树从暗质里面伸出来，它还活着……暗质圆柱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它刚才碰到我……碰到分身的指头尖了……”

    阎淼一边说着，一边使用灵魂力将那些影像传给第五均，看看他能不能有什么别的发现。

    “控制分身靠近那颗宝树，那上面有点东西。”第五均道。

    宝树原本已经枯萎，可是在腾空和虎蚩作死不小心将暗质弄出来之后，小树所有的树根都浸泡在暗质里，或许从中吸收到了什么东西，竟然再度复苏，并且在树冠顶部结了一个白色的圆球，释放出和暗质截然相反的气息。

    “这难道就是苏晴前辈所说的那颗宝树？竟然能够在暗质中存活生长，真是神奇。”

    阎淼通过分身看到宝树生机勃勃，不禁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