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连带着毛衣秋衣一起脱的。
    因为这个动作，牵起结实有力的腹肌，露出白得扎眼的胸膛。
    沈玉玊随手就丢了个枕头过来，“要洗出去洗。”
    枕头砸在了周俊的身上，周俊一把接住，“可是外地冷。”
    外地是烧火做饭的地方，门缝里灌风，没有里屋暖和。
    沈玉玊态度冷硬，“怕冷就别洗。”
    “可我也好几天没洗了。”周俊囔囔着，“三哥说，男人也要讲卫生，不能一直不洗澡，不洗头，不换衣服的，换下的衣服也要学会自己洗。”
    沈玉玊听他又嘟囔个没完，翻了个身，“那就出去洗。”
    周俊还是出去洗了，洗了好久，才哆哆嗦嗦地，摸黑爬上炕。
    被暖烘烘的，周俊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还是炕上暖和。”
    “媳妇……”周俊喊道，“你睡了么？”
    沈玉玊睡眠轻，一点动静又醒了：“闭嘴，睡觉。”
    “哦。”周俊又躺了回来。
    周俊每天起的都很早，鸡一打鸣，天刚蒙蒙亮，他就爬起来，把被子叠得工工整整，又悄声的下了地。
    沈玉玊睡到了大天亮才会起。
    一起来，发现她昨晚换下的衣服，都被洗了出来。
    沈玉玊道：“谁上你洗我衣服了？”
    “我昨晚洗的。”周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等着夸奖，“昨晚想和你说的，你让我闭嘴睡觉。”
    “不用你帮我洗，也别动我的东西，你把你自己管好就行。”
    沈玉玊把晾在外面冻的邦邦硬，她的衣服又收了进来，
    周俊跟在身后：“我洗了好几遍，还用了肥皂，洗的很干净了。”
    不是洗不洗干净的问题，是别人碰她衣服，沈玉玊心里膈应。
    沈玉玊又把衣服用肥皂重新洗了一遍。
    主动帮忙干活的周俊，小心灵有些受伤，媳妇不喜欢他洗的衣服。
    周蓉回娘家，比以前跑得还勤。
    每天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帮忙照顾瘫痪的老父亲。
    同时周蓉也和镇子上的一个做买卖的同学，说好了，过两天进货的时候要他带上沈玉玊。
    还有两个多月过年，年前的生意最好，沈玉玊要抓住这个小商机。
    “谢谢二姐。”沈玉玊客气道。
    “你打算卖啥？”周蓉坐在炕上，手法娴熟地织着毛衣。
    沈玉玊抱着妞妞，给她梳着漂亮的小辫子，“衣服吧，过年了大家都想穿的喜庆洋气一些，衣服应该会好卖。”
    “我也要穿漂亮的新衣服。”
    妞妞随了老周家的基因，眼睛大大圆圆的，梳着两个弯弯翘翘的麻花辫，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招人稀罕。
    沈玉玊摸了摸她小脑袋，“那等小婶子进货的时候，给妞妞买漂亮的裙子好不好？”
    妞妞开心地跳到地上，“好啊好啊，妞妞要有漂亮的新裙子穿了。”
    屋里的说话，被外面经过的刘春梅听到。
    刘春梅回屋拿着酱油瓶子去了趟小卖部。
    王贵儿没啥大本事，有活的时候，就跟着周老大干泥瓦匠，当个大工子。
    冬天上了冻，也盖不了房子，就上山拾个柴火啥的。
    今天天气不好，王贵儿没上山，在小卖部打牌。
    刘春梅果真在烟熏堆的人群里，看到了王贵儿，把王贵儿叫了出来。
    “咋了嫂子？”
    小卖部有人进出，刘春梅拉着王贵儿到一旁说话：
    “周蓉给老四媳妇介绍陈江，一起去哈城进货，你知道不？”
    听到陈江两个字，王贵儿的那张国子脸瞬间阴沉起来，掐了烟头，捻了捻，“没听她念叨啊。”
    刘春梅警告了句，“我跟你说，你管着点你们家周蓉，真要是老四媳妇拿着钱跑了，你们家担的起这个责任不。”
    周蓉从沈玉玊那里回来的时候，王贵儿正坐在炕上，拉着一张臭脸，“还知道这是你家啊，天黑了才回来。”
    织着毛衣说着话，就回来的晚了点，周蓉忙放下妞妞：“我这就去做饭。”
    “回来。”王贵儿厉声喊道。
    “咋了？”周蓉看出王贵脸色不好。
    “你是不是找过陈江？”王贵儿质问。
    陈江就是周蓉介绍要带沈玉玊进货的那个同学。
    以前追过周蓉，不过陈江的父亲和周蓉的父亲在文革的时候，闹了些矛盾。
    后来周蓉被周父棒打鸳鸯，嫁给了同村的老实人王贵儿。
    她找陈江帮忙的事，周蓉就没跟王贵儿说。
    不知道王贵儿怎么知道的。
    周蓉低头，没敢看王贵儿，“嗯，老四媳妇想做点买卖，做买卖的我也就认识陈江……”
    “嘭~”
    炕上的小铁盒子被扫落在地。
    “闲着你了是不？”王贵儿语气阴冷，“陈江那里我说过了，用不着他多管闲事。”
    周蓉收拾着扣翻了的烟草：“我都跟老四媳妇说好了……”
    “她一个丫头片子做啥买卖。”王贵儿，“分家那天我就看出来了，老四媳妇就不是个安生玩意，我看你大嫂说的对，她就是打的骗了钱逃跑的主意，就你还傻愣愣的把她当好人。”
    周蓉觉得沈玉玊不是那种人。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少往你娘家跑。”王贵儿见她闷头收拾，又警告道，“也少参与你娘家的破事。”
    “那是我弟，我不帮衬谁帮衬。”周蓉将捡起来的烟草盒子，放到了柜子上，“再说了，躺在炕上的还是我爹，我不可能连我爹也不管。”
    “啥你都管，那你干脆卷铺盖回娘家住去得了，还在我们老王家过啥过啊。”老婆婆杵着拐杖进来。
    周蓉知道婆婆蛮不讲理，转身想出去做饭。
    王贵儿一把扯周蓉。
    男人么，又是干苦力的，手劲大，周蓉又瘦，这一下直接把周蓉拽摔了。
    手心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王贵儿你干啥啊。”
    王家老太太不仅不劝架，还火上浇油，“男人管自己婆娘天经地义。”
    王家就王贵儿一个儿子，周蓉也因为生了两个闺女，给老王家断了香火，老婆婆向来看不上她。
    尤其这两天，家里的鸡蛋，米面啥的，天天少。
    老太太就跟眼中钉似的盯着周蓉。
    妞妞吓得哭了，周蓉抱着妞妞哄着。
    老婆婆敲着拐杖，“丫头片子一天天就知道哭哭哭的，长大了也是赔钱货。”
    周蓉捂着妞妞的耳朵，抱着孩子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