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招标！
    这对于四爷跟十三爷来说，无疑是个很新很新的名词。
    所以一经说出，兄弟二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金玉：“没听过，细说说。”
    “愿闻其详。”
    两位祖宗爷都这么求知若渴了，金玉当然不会藏着掖着：“这公开招标啊，是我们那里政府采购的主要采购方式。”
    “具体指采购人按照法定程序，通过发布招标公告，接收所有潜在的不特定供应商参加投标。”
    “采购人通过招标文件确定的标准，从所有投标单位中择优评选出中标单位，并与之签订政府采购合同的一种采购方式。”
    所以采购人等于内务府，供应商则对标那些承接对内务府供货的商人们？
    对对对，十三爷聪明！
    金玉笑，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然后再按自己的理解，给两位祖宗讲邀请招标、公开招标、费率招标与工程招标等的相关概念。
    细说公开招标规范程序、公开竞争、客观评价与公正选择等优点。
    四爷跟十三倾耳细听，还拿笔记录并时不时地追问一些细节。
    由浅及深，举一反三。
    问得金玉一个头两个大，当场就爆了炸：“我普普通通新新社畜一个，能知道些个理论都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么？其余的，其余的自然要靠两位祖宗与你们厉害的谋士查漏补缺，不然还指望我？”
    突遭抢白，四爷跟十三爷都很错愕。
    可一瞧金玉那‘累了，毁灭吧’的沧桑小眼神，两人又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好，今儿辛苦格格了。你只管好好歇着，剩下的交给咱们就好。”
    十三更过分。
    讨了良方，还想蹭个乐子，非让金玉细说说雍正帝跟年贵妃的二三事，结果被他恼羞成怒的亲哥拎着出了冷香园。
    走出挺远还嚷嚷回头再给格格送厚礼呢！
    几句话的事儿，金玉也没往心里去，却不知京城之后因为她这几句话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她现在咸鱼宅久了，不免有些腻。
    于是，再度歇在正院的四爷就与福晋皱了眉：“格格年幼，性子又有些大而化之，福晋多上心些。今日之事，尽量莫再发生。”
    提起这茬，四福晋就有些唏嘘。
    她虽满洲大姓，阿玛为一品领侍卫内大臣，额娘更是姓爱新觉罗的。但父亡母与皇家关系平平，兄弟们不争气，自己膝下也没有个孩子。
    所以便担着个福晋的名儿，也不好过分约束有子有女的李氏与娘家强横、自身也有宠的年氏。
    现在年氏踢到了铁板，倒给她一把尚方宝剑了？
    啧~
    还真是花无百日红啊！
    四福晋垂眸，掩住眸间讽意：“爷放心，妾身省得了。”
    “嗯，福晋办事，爷自来是放心的。眼看着就来到年了，格格整日在冷香园闷着也难免枯燥。福晋安排些人手，允她时不时出去转转。”
    啊哈？
    四福晋豁然抬头：“这，是不是不太合规矩？格格再小，也是后院女眷，不好常出去抛头露面吧？”
    凡事有度啊爷！
    您宠格格也不是这么个宠法儿。
    前头把人挪到冷香园，又为之不惜与八弟夫妻起龃龉就已经够出格了。
    实不宜再有逾矩。
    否则就要来到年了，御史言官们也该琢磨参几个人做年终总结了。
    四爷也知道自己这干法多少有些离谱，但从给他当白泽到牛痘、内务府事再到公开招标。孩子也是出太多太多，就这么一个小要求，当祖宗的难道还好拒绝？
    必须不能啊！
    只能顶着福晋震惊、意外中还带着微微痛心疾首的眼神笑：“她比咱们二格格还小两岁，怎么不是个小孩子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福晋安排人，算了，你只安排车马便是。人手爷来安排，保证安全无虞。”
    四福晋无语，您这都定了，还与妾身商量个什么？
    通知罢了！
    爷素来规矩，如今却有些色令智昏。
    天降黑锅，四爷还无法解释，只能坚强地保持人设。
    却不知乾清宫中，他最爱的十三弟已经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
    事情还得从公开招标的提议说起。
    家被偷，无数金银珠宝流入包衣奴才们的腰包。康熙震怒，正经砍了些个胆大包天的。
    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宫中那些个包衣出身的嫔妃也都眼泪汪汪，有机会要求情，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给娘家求情。
    康熙烦不胜烦，这才勒令十三从速想出解决办法。
    争取从根源上遏制类似事件发生。
    可知易行难，从顺治年间先帝就没少关注，来来回回定了不少规章制度。
    结果呢？
    不过扬汤止沸罢了。
    穷他们两父子之力都没有办到的事情，康熙也没指望老十三就能想出什么别开生面的法子来。不想这小子闷声憋大招，上来就与他讲公开招标的可行性。
    呐，为何内务府贪污事屡禁不绝？
    总结起来，就是一应器物食材等的相关用量、价格、毁损等不够公开透明。所以才给了那起子胆大奴才们暗箱操作、中饱私囊的机会。
    “既如此，儿子就想着是否能换个法子来？让所有有资格、有能力承接宫中用度的商家集中在一起，由皇阿玛您公开选拔。”
    一体比价，更物美价廉者胜。
    直接向皇上报账。
    还可一两年、两三年一期，期满后再重新招标。
    说到这儿的时候，十三的眼光闪了闪：“这话说来可能有点市侩，但儿子真觉得可以对每个有资格且愿意参加招标的商家收取少数费用。能看出彼之诚意，也不用总是耗费朝廷金银来办招标事宜。”
    待这事儿越来越成功，想要参加的人越来越多，这笔费用都能小小创收下。
    这别出心裁的想法再加上他那至味斋首创的那个什么会员，成功让康熙刮目相看：“这几年，十三进步了许多，脑子也比以往活络了太多。”
    “生意里的弯弯绕绕，竟比老九懂得还多。”
    十三爷多正直的人呢？
    当即撩起袍角跪下：“皇阿玛谬赞，儿子榆木脑袋一个，哪有这般伶俐？都是受了四哥府上乌雅格格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