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警车内的三个人不会知道,在一个月前,新陲市的夜晚里,发生着这样的故事。
陈季摇摇晃晃从车子下来的时候,今晚这个城市落下的第一滴雨,刚好就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这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里,难得的有了几分清醒。
“老板,下雨了,需要我送您进去吗?”
看他走路脚步不稳,司机贴心地上前想要搀扶,可是手才刚搭上陈季的胳膊,就被对方大力地甩开了。
“不用!”
陈季的语气生硬,像是在跟谁生气。
“老子···老子自己能走!”
作为陈季的司机,对于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况,他早已见怪不怪了。说起自家的这个老板,平时的脾气还是挺不错的。但是,只要是一喝了酒,整个人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因为老板给的工资挺高,再加上司机本身跟陈季还有点儿亲戚关系,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司机也就忍了,不与他计较。
站在车外,看着老板陈季步伐不稳地朝着自家的方向走着,司机又站在原地等了半分钟,确定以老板现在的状态,不至于还没到家,就随地而睡,也就放下了心,这才开着车往地下停车场去了。
踉跄着又往前走了几步的陈季,发现在身后的车灯消失后,突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他抬头望天,发现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便消除了他因为酒后,身体里的燥热。
就在这样站在雨中,思考着自己为什么突然停下脚步的理由。
他努力了半天,理由没想起来,倒是没来由的想起了昨晚上做的一个梦。
梦里也是这样的天气条件下,不过,却是在白天,有人在身后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可是,转过身去,却看不到一个人。
越是看不到人,他就越着急,最后,就是在这种焦急异常的心情下,自己突然就惊醒了。
自从醒了以后,陈季就再也没有睡着。
因为早些年就跟妻子分房睡了,后半夜的夜安静的可怕,陈季就这样一个人躺在黑暗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想想,明明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可是,他好像还是能听到屋外的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陈季。\"
回忆被一声呼唤打断了。
“哎。”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季就应了一声。
可刚答应完,他那并不十分清醒的脑子里就是一热。
气血上头,是想也没想的,一句脏话就出了口。
“特么的是哪个孙子?没大没小的直呼你陈爷的大名?”
说起来,也不能怪陈季如此狂妄,细数在新陲市这些年,平日里跟他经常打交道的那些人里,哪个不是把他捧着、供着。敢这样直呼他的大名的,整个新陲市都找不出来几个。
“小陈子,这么多年不见,模样没怎么变,这脾气倒是长了不少啊?”
说话间,一个黑影从他家院子外的灌木丛里闪了出来。
一声比直呼他大名更加不尊敬 的“小陈子”,吓得陈季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也在这一瞬间,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大···大哥?”
因为逆着光,陈季一时还看不清那个黑影的长相。
可是,这熟悉至极的称呼,唤醒了陈季尘封了将近二十年的记忆。
从他出生一来,敢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人。
“呦,看来,小陈子还记得我这个老大啊?”
说着话,那个黑影慢慢地朝着陈季移了过来。
距离越近,陈季看得也就越清楚。
没错,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前的这个人,还真的跟记忆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您是李哥吗?您真的是李哥?”
“不是我,还是谁?难不成你小子在分开了这么多年之后,又认识了新的大哥?”
陈季眼前这个被他称为李哥的男人,这句话说得轻巧无比,甚至有些戏谑,可是,基于心底埋藏的恐惧,还是让陈季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李哥,您这话说的,哪能啊?我陈季,不对!是我小陈子,这一辈子只有您,也只认您这一个老大!”
平日里被捧得高高在上的陈季,在说起这些恭维人的话来,却也是信手拈来。甚至,还越说越来劲。
“不管我小陈子现在赚了多少钱,认识多少比我更有钱、更大的官,那些人,都没办法跟李哥您比,可以说,没有李哥您,就没有小陈子的今天。”
说着,两条腿一曲,人就直接跪在了湿漉漉的路面上。
更是朝着眼前的男人,就结结实实地磕了下去。
“李哥,您就是我陈季的再生父母!没有您李哥,就没有今天的陈季!李哥···”
陈季又一个头刚磕到地上,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被李哥出声打断了。
“行了行了,小陈子,起来吧。”
闻言,陈季倒是没有多多犹豫一秒,立马就站了起来。
他是一边低头整理着身上的衣物,一边问起李哥的来意。
“李哥,您这次来新陲市,是准备长住,还是就来玩一玩、看一看?”
李哥的脸一半被别墅区里的路灯照得明亮,一半还隐藏在阴影里。
陈季就看到对方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向上的弧度,只是有些不太自然。
“我就来看看。”
李哥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兄弟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咱们找个地方聚聚?”
听到这话,陈季刚才还讨好的脸上,瞬间有了些不自在。
“李哥是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吃饭吧?”
他转身的指向自己的别墅大门。
“哥,您要是不嫌弃,这就是我家,咱就到家里坐坐,您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家里人给做上。”
说着话,他就掏出手机,准备给家里的人打电话。
不过,他这一动作立马就被对面的李哥给制止了。
“不用麻烦了,走吧,你李哥虽说是第一次来新陲市,可是也不算陌生。这样,你跟着我走,我已经找了一个好地方,菜也已经做上了,咱现在过去,那菜应该刚好上桌。”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陈季也不好再拒绝,只能在李哥简短却有力的催促下,最后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大门,跟着李哥一步步朝着与家相反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