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装的黄金蝎,眨眼间围剿而来。
而原本大半重量靠在她肩头的孟观镜,却突然喑哑道:“我想当回人,而非一件趁手的屠戮杀器。”
闻言,攥紧了暗藏于袖的金针,阿宝错愕。
孟观镜他,竟是清楚的。
蓦地,白慕凉抬手道:“请敕河夫人进蛭室,好生歇息。”
话音未落,一阵凌厉掌风袭来!!
而反手闪掉孟观镜这一击的白慕凉,迅速留意到孟观镜的后脊处,竟扎进去大半根金针。
这瞬间,白慕凉想起,花骨笛被毁,兰弥死时。
巫后曾经,憎恶又歆羡地感叹。大启那位帝阳公主,倒是极有医毒天赋,若有朝一日能与之交手,定是酣畅淋漓的一场死战。
直至此刻,巫后并未在场,但他倒是意外见识了,她们俩人的一战。
元老道与巫后一道炼出来的毒僵,却被公主找到了克制嗜血杀性的解法。
竟叫孟观镜不止找回了神智,更是瞬间恢复了可惧的杀伤力。
以掌为刃,招招致命,逼得白慕凉不得不提剑出鞘,动了真正的除敌之心。
金针入骨,痛意噬魂。孟观镜自知,阿宝偷偷攥紧了袖中金针那般久,却为何迟迟犹豫不决。
她清楚,这一针无异于饮鸩止渴,烧屋取暖。
风雪里,白慕凉的剑术愈发狠绝,而被孟观镜带着边杀边退向殿外廊道的阿宝,吹动玉哨!
见状,裴归尘突然意识到,他竟忽略了一事。
凤燃王怎可能放任阿宝一人独自涉险?除非,凤燃王早就安排好了接应阿宝的退路。
恰在此时,巨大的羽翼破开了风雪,啸吼着俯冲而来!
曾经于楚越鬼蜮海现身的那头雪雕!!明明当时已重伤濒死,它竟捡回了一条命?!
一直旁观的裴归尘,终于出手,欲拦住阿宝。
却被孟观镜以身挡回,而来不及设防的后背硬生生受了白慕凉一剑。
剑刃穿心而过,痛意飙升顶峰的孟观镜,回头,笑着看向了山巅木栏。风雪冷冽刮过,她那敕河夫人打扮的珍珠面纱,随风而落向山雾间。
只能用四日的易容面具,时效已过。
而站在山栏边的那身月银的敕河裙,翩然如仙。
这时,那生性桀骜的雪雕,却震翅掠过山栏,向她亲昵唳鸣。
翼背之上,则是黑袍猎猎作响的凤燃王,来接他的公主殿下回家。
孟观镜的视线跃过阿宝,看向漆黑的天幕,广阔无垠,是那般的随心所欲。
而风雪里,阿宝遥遥地望着孟观镜,只见他的黑发顺着发梢一点点变白,直到满头白发。
那身赤袍遮掩了他浑身的伤血,面容竟温和得,好似得到了解脱。
沾了剧毒的弩箭十连齐发,逼退了白慕凉,而黑袍权王将孟观镜拽上翼背!
和无路可追的黄金蝎一道被留在山栏边的白慕凉,面冷如霜。
而裴归尘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恰好朝他直视而来的阿宝。
只见她漠然抬手,朝他画了一个圆。
剑眉紧蹙,裴归尘的眼神瞬间失了温度。她在暗示他,什么?
与此同时,雪雕的巨大翼背之上。
阿宝抓住孟观镜的手腕诊脉,但他的气息如悬丝,越来越弱。
“我好像,忘记了喝,孟婆汤。”神智混沌时,常常梦到前世片段的孟观镜,挤出唇角的笑,“我好像看见,我曾在你的墓前发誓,若有来生,我一定得看着你,长命百岁。”
闻言,阿宝的脸色煞白。
而孟观镜却以为,她是被他这副濒死的模样,吓到。
他颤着手想捂住她的眼睛,让她不要看着他没了气息。但抬手才发觉,他的手满是伤口和血,很脏。
“真是可惜,这具皮囊早就死了。”
“阿宝,我怕是得先走一步。”
但他为了安慰她,而假装无所谓的玩笑,却惹来她的怒喝!
“别说丧气话!有我在!你孟观镜就死不了!!”
闻言,孟观镜抬手制止了她抽出那根金针的动作,就算疼死,他也不想再忘掉他的所有记忆。
“……阿宝,你不是神,你救不了我。”
而赤炎金殿的动乱,引起了整座王都的戒严。
金殿偏阁,晚晚被黄金蝎半挟持、半邀请的,带到了白慕凉面前。
夫人嘱咐她,无论如何,一定咬死了她就是那小乞丐。
如此,她才有从白慕凉身边,顺利逃生的可能。
只是,这位冷冰冰盯着她的蛮族少主,越是沉默,越直叫她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