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年的繁文缛节本就极多,原该忙碌的皇城,却因了前不久,那场差一点便血流成河的夺嫡之乱。
哪怕离年关越来越近,街巷格外热闹,但皇城却连风雪亦,尽皆沉寞。
然而,老皇帝下旨,帝阳公主监国。
阿宝仍是一连通宵达旦,只为了李嘉妃勾结袁氏谋逆一案,牵扯甚广。
本可如臂挥使的西狱镇抚司,却因镇抚司指挥使,也就是顾七绝,亦是谋逆案主犯。
而晏海熄又需时日,拔除顾家的暗桩,重新将镇抚司归于太极殿掌控之下。
以至于,袁氏谋逆的证牒,在阿宝书案里堆得如山高。
偏巧,开春之后,便是礼闱。
虽是由礼部主持,但考题,却得阿宝从翰林院的诸多备选里,定夺其一。
所幸,礼部尚书,早已投靠东宫。
阿宝不必再时时防备着,有人从中作梗。
十数日后,阿宝忙里拨冗,借口给老皇帝祈福,特意上了趟稷首山。
浮屠山的那场,冬猎乐宴里。
晏海熄与裴归尘,曾有一次硝烟无声的对峙。
裴归尘将一段关键消息隐瞒下来,欲借刀杀人,害死晏海熄。
彼时,她便起了疑心。
本该在元姥山的晏海熄,究竟遭遇了何事?
思及此,阿宝掀起车帘的一角,从山道看向掩映于葱郁林间的山顶镇国寺。
积雪覆盖下的镇国寺,庄严肃穆却也宁静悠然。
“寺旁的那两棵数百年老树底下,那间密室当真那般凶险,连你闯进去,都九死一生?”
话落,阿宝收回视线,看向车内的晏海熄。
茶案对面,正闭目养神的新任镇抚司指挥使,别有深意道:“据元沉寂所言,那是献灵帝所设。”
心事重重的阿宝,陷入沉默。
直到车驾停在镇国寺的院门前,下车后,站在伞冠近乎遮天蔽日的老树前。
阿宝回想着上一回来此,她确实见元小老头,在打扫满地落花。
与此同时,稷首山的山顶小竹屋里。
影卫秃鹫正向自家大公子,回禀近日来,自从阿宝回宫之后,帝都发生的一切。
“……云桑夫人输了。”影卫秃鹫万分惆怅:“大公子,这可如何是好?”
裴归尘轻轻抚过手中匕首的冷刃。
云桑夫人输赢如何,于他而言,都是有利无弊。
沉默半晌,裴归尘猛地将那把匕首刺伤胸口,凛然寒声:“继续。”
血汩汩流出,染红匕首。
影卫秃鹫满脸不忍,愁眉苦声:“刺杀赵世子之后,柳戚戚逃出王府却未能逃出宛城,最终被赵王擒获。如今正在押解进帝都的路上,暗谍的密报里说,大概再有两日便能抵达。”
闻言,裴归尘只是冷笑。
白袍十分凌厉,显得他清冷俊挺的模样,越发渗人。
而他此刻所停留的这片至高山巅,俯瞰山峦。
眼前是成片成片的葱郁林海,傍晚时分,云蒸霞蔚。
胸口痛意阵阵,裴归尘问:“钟响八下,是谁来了?”
话落,寺前的阿宝转身,绕着两棵数百年老树,不断打量。
而凤燃王早早便等候在了院前,“玄化方丈已在宝殿等着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移驾。”
闻言,阿宝蹙眉,只觉凤燃皇叔奇怪。
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