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能成,只有交换。”
“公主对裴大公子,可真是了解。”
冷极而笑的白哲,令阿宝困惑蹙眉。
蓦地,白哲敛眸盯着他颈侧的染血金针:“其实我也很意外,比起玉简,裴大公子竟更在意巨兽黎融的心脏。”
一听到巨兽黎融的心脏,阿宝心底莫名蹿起寒意。
但此刻她更在意,“我不知你是从何处得知这卷玉简的。但你为了取这玉简,竟不顾再三地动?!”
“汤兜城方圆数百里的百姓,会死的!”
阿宝愠怒,盯着白哲。
她记得前世,柳戚戚现身太极殿之前。
宛城总督八百里加急向裴归尘奏禀,汤兜城地动,波及甚广。
甚至,殃及堰城三镇。
一直以来,她不知柳戚戚是从汤兜城的地底溶洞里,取出了开物玉简。因此,她从未将汤兜城地动联系到夺取玉简。
但今夜这场场变故,让她不得不怀疑。
一旦有人闯进地底溶洞,欲拿走玉简,地动便会被引发。
岂料,白哲冷然反问。
“摩族的百姓,大启的储君也在乎么?”
这一问竟是问得,阿宝怔愣良久。
宛城总督的加急奏折里,还额外向裴归尘请示了一事。
摩族汤兜城伤亡惨重,是否该派一营将士支援?
彼时,裴归尘御笔亲书,调派了两百车的粮食药物赶赴堰城三镇。至于,支援摩族汤兜城?
裴归尘选择了,无视。
思及此,阿宝盯着白哲,喃喃道:“摩族亦有无辜百姓。更何况,摩族毗邻西疆堰城三镇,你觉得这接二连三的地动,我大启的百姓不会受伤?”
明明还是他初识的娇纵公主,为何总说些令他意想不到的话?白哲看着近在咫尺的公主,那身如雪似云的裙裳已脏污凌乱,但那双眼睛却格外干净。
“地动,并非我所为。”解释脱口而出,白哲愕然。
而阿宝怀疑地盯着白哲,迅速斟酌着他的所言真假。
前世,裴归尘登基称帝的第二年。
某日,柳戚戚现身于太极殿。
当晚,阿宝第一次听到了——开物玉简。
“恭贺陛下!得了这开物玉简,从今往后,西疆所有矿脉皆可为陛下所用。”柳戚戚神情激动。
但端坐帝座的裴归尘,却毫无喜色。
缓缓抚过龙案之上的玉简,盯着玉面交错纵横的血线突起以某处为心,提示矿脉的蜿蜒山线竟如触角般伸出,隐似活物。
夜色森森的太极殿里,半晌死寂。
直到烛火将殿柱盘龙的庞大黑影,笼罩于裴归尘的阴鸷狠厉,“那群蘑族,死了?”
彼时,飘在太极殿的她,将蘑族听成了摩族。
不由惊诧暗想,裴渣滓真是太手黑了。
摩族曾帮他除掉谢无碍,他帝位尚未坐稳,便要灭其族?!
但柳戚戚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更满头雾水。
“既是已得开物玉简,那群蘑族自得除根。”柳戚戚小心翼翼地,又送上一份密折:“此乃属下潜藏西疆的这些年来,暗查蘑族及开物玉简的手记。”
西疆摩族真的全死了?如此大事,她怎从未见裴归尘赐下镇西军的调动御旨?她努力飘到裴归尘身旁,认真打量。
这才发现,是蘑族。
是《西疆草经别录》记载的蘑族。
是久居西疆,喜阴厌光的食肉菌丝。
旧忆里抽身,阿宝想起过去的整年,她请谢无碍帮忙用金蝰斥候暗中搜寻蘑族下落,期望着顺藤摸瓜尽快找到玉简。
但毫无踪影的暗查结果,让她只能冒险进浮屠山。
却叫她误打误撞,掉进地底溶洞后,见到了满洞底的蘑族。
而前世属于裴归尘的玉简,此刻竟是白哲收入囊中。
下了这诡谲溶洞之后,她总是满头雾水。
但此刻的一瞬间,见到白哲撕破伪装。
她似乎得到了,最有可能是真相的解释。
心念电转,阿宝蓦地嘲讽冷笑。
抚仙殿前的人像玉雕被动过。
或许,早有人通过那条地道进了溶洞。
后来,某些事导致了震撼地动,阴差阳错她与白茶亦进了地底溶洞,而另有筹算的白哲带着络浅也跳了下来。
再来便是,本就在溶洞的凤燃皇叔,听到她的玉哨声而赶来救她,却因她踩空而闯进了更骇然的第二层溶洞。不,凤燃皇叔带她走的那条岔路,注定了她将遇到那坑口。
但,凤燃皇叔绝不会害她。
那么她猜,只可能是凤燃皇叔他走过那条路,而当时并无危险,于是他确认能带她顺利从那条路离开地底溶洞。
但此趟,却多了红梅树阵,玉碑,蚺藤深洞,黑湖……
肯定有什么失控了。阿宝确信。
冷然审视白哲,她与他默然对峙。
既然白哲已知开物玉简的位置,而且他手下并不缺能人。
明明可以悄无声息地拿到玉简,藏起来。以白哲的行事谨慎,必然不会故意引她家皇叔进到这毒蚺深洞。
也许,地动真的并非白哲所为。
“除你之外,还有第二人。”阿宝冷然警惕。
沉默半晌的白哲,冷然轻笑:“公主殿下果然聪敏。既然如此,殿下不妨再猜猜,这第二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