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阿宝灵黠笑着,踮起脚尖凑到轩辕凤燃面前。
“皇叔喊我做什么呀?”
轩辕凤燃艰难道:“你在欺负皇叔?”
阿宝撒娇地拽住他袍袖晃了晃,故意打趣:“我欺负皇叔啦?哪里欺负啦?皇叔说说看嘛~”
蓦地,轩辕凤燃用力搂紧了阿宝的腰,让彼此贴的更近。
几乎和皇叔鼻尖相抵的阿宝,呼吸微乱。
而轩辕凤燃咬牙道:“你一见钟情周烬的传闻、你陪着萧云峥看海……这些事,我确实都有一点在意。”
轩辕凤燃嘶哑地,重声道:“就一点。”
闻言,阿宝笑得眼眸弯弯,干脆搂紧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尖用脸颊轻轻碰了碰他脸侧,笑道:“我好喜欢皇叔哦!”
黑袍的轩辕凤燃错愕间,黑眸骤暗。
暖金日光倾洒之下,蔚蓝无垠的汪海之上,风暖习习。
她是他行过大婚仪典,拜过天地的结发妻子。
思及此,轩辕凤燃单手捧住阿宝的脸颊,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呼吸渐渐变重,海磷石的火焰熊熊燃烧。
如瀑乌丝随着温润海风,纠缠着轩辕凤燃左无名指那枚黑戒,仿佛此刻在天海间相吻的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阿宝喘息着睁开眸子。
轩辕凤燃指腹抚过她的唇角,而他身后竟是漫天中元灯,如白日繁星,点缀着暖金的天幕云海。
沐浴星河的错觉里,阿宝猛地想起,今日是中元鬼节。
每盏飘上天幕的中元灯,皆写着往生者的姓名。
而她从天灯往下望,海岸边架着一座高高的祭祀花台。
既有豆腐,糯米饭团,琳琅满目的祭祀贡品。
香炉香鼎,香烛纸钱,更是堆叠如山。
丝丝缕缕的悲嚎哭泣,吹吹打打的唢呐哀乐,令楚越这片信奉神鬼之地,今日犹如黄泉冥府。
恰恰好,是一个满地死亡的日子。
阿宝跟着轩辕凤燃,乘着鸿鹄天灯回了楼船。
大福楼船的活人,噤若寒蝉。
蛇虬岛海匪的战书,如同利箭,正时刻悬在满船水师头顶。
一想起海匪屠杀,断肢残尸将海面染红的种种血案。
就连海战里厮杀过来的俞槊,亦惴惴不安。
然而接下来的大半日,他们满心期盼着这场死战被叫停。
偏偏,阿宝殿下却很是悠闲。
台风巨浪席卷过后,午时,更是烈日灼灼。
楼船甲板的凉亭里,摆了一张长桌,布置着刨子、锯子、墨斗、曲尺等各式木匠用具。
阿宝敲敲打打,鼓鼓捣捣。
偶尔还提着墨笔对满桌的图样涂涂改改。
眼看着满船水师兵士,眼神祈求。
俞槊终于忍不住,抱拳行礼:“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想要一件杀人于无形的利器。”阿宝举起手里半成型的硬木卷轴:“我正研究,俞将军请看,此物便是利器的重要部件之一。”
俞槊只懂兵书,机关锻造他是一窍不通。
但,越是不懂,便越是心急火燎。
“公主难道忘了?今晚便是凤燃王和海匪的生死之战?”
阿宝先是认真吹掉了卷轴的细碎木屑,再看向满脸担心的俞槊,认真安抚道:“别担心,这一战,我家皇叔会赢的。”
对人屠凤燃王的赫赫威名,俞槊自是如雷贯耳。
然而三年前,虽是成功诛杀海匪之子。
一次运气好,还能次次运气好?
三年后,凤燃王在这楚越海,依然战无不胜?
更何况海老以羽箭下战书,很明显是照着海匪寻仇,不死不休的惯例,声势浩大,有备而来。
“公主殿下……”俞槊苦口婆心地劝。
“自古以来,战场之上,最忌讳的便是盲目自大。”
此话,说得着实重了。
俞槊本以为公主必定恼羞成怒。
然而,却只得到了一句温和的解释。
“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甚至是我家皇叔他自己,都更在乎他的性命。”阿宝看了眼远处朝她走来的轩辕凤燃,皇叔黑袍凛冽,身后的无垠海似是被他踏在脚下。
她摩挲着手里的硬木卷轴,边朝他笑得柔软,边沉声道:“既是允了这场以生死为赌的决战,自然有万全把握。”
闻言,俞槊骇然怔住。
死寂时,阿宝收到了轩辕凤燃拿来的黑、红圆盒。
“所需之物皆在此。”
“如此,我的捕鱼笼便成了。”
两相对视,所有的筹谋盘算,尽在不言中。
须臾,阿宝看向俞槊,邀请道:“布置捕鱼笼,俞将军也来?”
俞将军的好奇心堵在喉咙,自是得跟的。
捕鱼笼一折腾,便将近俩时辰。
夜幕降临,红袖插着腰站在甲板大吼了声。
“公主殿下!用饭菜啦!!”
哗啦作响,阿宝从清澈江水冒出头来,抬手冲红袖打招呼。
“知道啦!这就来!!”
这边厢,阿宝攀着船梯登上甲板,身后竟紧跟着提了两条肥美江鱼的轩辕凤燃。
明里暗里,留意着阿宝今日行事的数双眼睛,都觉得眼疼。
还盘算着是击败海匪的秘密利器。
结果捕鱼笼,就真的只是——捕鱼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