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鹿目光收回，看着评审团的方向继续道，
    “我们到的第一天傍晚，大概晚上六七点的样子，车子经过一处乡村公路。”
    “天气灰蒙蒙的，路边都是郁郁葱葱的灌木，四周农家很少，放眼望去都是黑黢黢的树影。”
    “车上的导游突然开口说，这一段是事故多发地带，有些诡异，很多车辆，尤其是外地车辆，在这一带出事的特别多。”
    “据老人们讲，这段路从通车以来，就被不祥的东西沾染上了。”
    “当时天色已晚，外面雾蒙蒙的，导游一说完，整个车里顿时鸦雀无声，笼罩着恐怖的气息。”
    “大家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敢动。仿佛任意一个响动都会招来不祥之物似的。”
    “车子行驶了大概十多分钟，才穿越过一段所谓的不祥之地。车上所有人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她说完，又看了李果果一眼，李果果瞬间脸通红。
    因为那晚，李果果被吓得抱住夏鹿颤抖不止。
    李果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鬼怪怪的东西。
    夏鹿刚停下来，主席台上有人提醒道，“夏主任，今天是招标陈述会，不是故事会。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声音刚落，又有人嗤笑一声。
    夏鹿咧了咧嘴，重新张嘴道，“谢谢提醒。难道你们都不好奇，那段所谓的不祥之地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她一问完，所有人的目光又凝聚到她身上。
    夏鹿干脆走到演讲台边上，正对着大家，
    “回来后，我在网上仔细研究了那段路。那里之所以事故频发，只是因为它独特的地理位置。”
    “它前后大概几十里公路都是一马平川的高速，很多司机走那段乡村公路只是为了抄近路，节约时间和逃避缴费。”
    “但那段路，前后没有任何可以歇脚的地方，周围又没有人家。”
    “可以说，只要走上那条路的，都是最少开了四个小时以上的师傅，他们只是太疲劳了。”
    说着，夏鹿又看了一眼评审团，
    “疲劳的驾驶员，跟各位主审官现在的状态一样，都是情绪耗竭的人。”
    我们每个人每天的情绪就像是一个蓄水池里的水一样，早晨最多，越往后，消耗的越多。有的时候还没等到晚上重新加油，就已经枯竭了。”
    “这时候，就是一个人最虚弱，最烦躁，注意力最不集中，也是最没耐心的时候。”
    “如果这个时候，你还在陌生的乡村公路上高速驾驶，你们说，出事故的概率有多大？”
    夏鹿暂停几秒后，继续道，
    “所以，我以为，所谓的平安公路项目，除了各位同行提出的各种硬件设施。我们正方通信会额外推出一项‘司机关怀计划’。”
    “在项目覆盖的范围内，我们会建设‘司机加油站’，给司机，尤其是长途驾驶的司机，提供短暂休息的场所，提供热水，提供食物，以及按摩椅等服务。”
    “如果没有固定的场所，我们就在关键的区域搭建临时帐篷，配备自助机服务。”
    “而且，众所周知，国内百分之七十的互联网出口都在我们正方通信。我们拥有全国最大的互联网带宽资源。”
    “我们会把‘司机关怀计划’互联网化，所有连续驾驶超过两个小时的司机，我们会在他就近的司机加油站提醒他休息。提醒他给自己的精神蓄水池加油。”
    夏鹿说完，她静静地看向全场。
    她目光移向盛放时，果然在他脸上看见震惊和不可置信。
    不说是盛放，就是整个报告厅都被夏鹿大胆的想法弄得一愣一愣的。
    没一会儿，观众席和评审团顿时响起一阵阵议论声。
    夏鹿神色淡定地站在发言台上，等着暴风雨过去。
    几分钟后，评审团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提问道，
    “夏主任，你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新颖。但你知道，你这样一个‘司机关怀计划’要落实下去需要多少费用吗？”
    他刚一问完，观众席上，突然响起几声笑声，有人大声讽刺道，
    “夏主任，你们正方通信现在不就是一个空壳吗？你这是想在这空手套白狼吗？”
    “你们秦总听说早就不在公司坐班了。你和你们的盛总能做得了正方通信的主吗？你们正方通信一个蓉城分公司能付得起吗？”
    那人说完，还扭过身体，对着盛放喊了一声，“盛总，你倒是说句话呀？”
    所有人目光都转向盛放。
    盛放剃着平头，人高马大，长得彪悍不说，还带着一股天生的匪气。
    但他毕竟来蓉城没多久，其实认识他的人不多。
    目光所向皆是期望。
    他明白挑衅人的目的。
    他答应，或者不答应，今天貌似都没办法收场。
    夏鹿的“司机关怀计划”是不错。
    但就像刚刚有人提过的，正方通信蓉城分公司现在就是一个空壳，蚂蚁吃不了大象。
    如果只是单纯地做硬件，正方通信有的是资源，可如果增加额外的投资，正方通信真的就是开空头支票。
    盛放的表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主席台上的人自然更胜一筹，正中间的人凌厉地问，
    “正方通信，你们确定能做得起这么大一个关怀计划吗？合同签下去可是黑纸白字，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他的目光先是看着盛放，然后转向夏鹿。
    夏鹿抿了抿嘴，原本想说，他们公司多得是营业网点，场馆复用，司机关怀计划可以叠加在营业网点上即可。
    只是做好人员培训就行了。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她这个计划最值钱的不是资金，而是她的创意。
    但还没等她开口，观众席上就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者讽刺道，
    “余主任，你没看见正方通信今天就一个女人在发言吗？正方通信如果能上得了这么一个庞大的计划，何必让一个女人出来抛头露面？他们就是——”
    好事者话还未说完，报告厅后门突然响起一个朗朗的声音，“正方通信不行，秦氏集团可以吗？”
    所有人闻声扭头，只见一个瘦高帅气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两个同样帅气的小伙子，长腿阔步走了过来。